中国传播符号学批判学派 第2页
研究现状评述
从现有的研究成果及态势看,传播符号学的研究在我国新闻传播学领域,基本形成两种取向,可以概括为本体论取向与方法论取向。前者探究传播符号自身的基本问题,包括传播符号的本质及其分类(如能指与所指、空间符号与时间符号等)、符号与意义解读(如广告与电视方面的有关研究)、文本与阐释、文本的内在构成、叙事的脉络与逻辑关系、话语与意识形态以及符号在各种传播实践中的呈现与运用(如流行文化与消费主义)等。方法论取向的传播符号学,则通过文本分析、内容分析、矩阵分析、神话分析等符号学方法,对各种传播现象进行解析。
首先,如前所述,传播符号学包罗广泛,涉及渊深,所以本体论即基础理论研究,难免成果稀少,进展迟缓。然而,这一取向所追求的,往往不是体大思深的系统化建构,就是精雕细刻的专题化论述。前者以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九五”规划重点项目“大众传播学”的有关子课题及其成果,即《符号透视:传播内容的本体诠释》较为突出;后者以中国传媒大学陈卫星教授新著《传播的观念》最称厚重。另外,路扬、王毅的《大众文化与传媒》虽然篇幅不大,但以凝练的思想和通透的文字,阐发了批判性传播研究的主要理论,包括传播符号学的有关思想。
与此同时,译著中斯图尔特•霍尔所编的《表征:文化表象与意指实践》(Representation:Cultural Representations and Signifying Practices),既可当文化研究的入门读物,又可做传播符号的基础教材,内容广博,条分缕析。编者斯图尔特•霍尔(Stuart Hall),是英国“文化研究”学派的重镇。另外,约翰•费斯克等所编《关键概念:文化与传播研究辞典》(Key Concepts in Communication and Cultural Studies),也以相当的篇幅给予传播符号学以全面而翔实的论列,280余个辞条多与结构主义与符号学有关。编者之一约翰•费斯克(John Fiske),亦为英国文化学派的宿将,向以《解读电视》(Reading Television)、《理解大众文化》(Understanding Popular Culture)等著述知名。
其次,将符号学作为方法论,用以解剖传播文本、透视传播活动、分析传播意味,也成为一种趋势。目前,这一取向的研究最为活跃,生机盎然,既丰富了传播符号学的学术积淀,又开拓了传播符号学的应用前景。比如,丹尼尔•戴扬和伊莱休•卡茨《媒介事件:历史的现场直播》,通过语言学的三个分支——语法学(涉及人们对媒介的关系)、语义学(涉及人们对媒介的解读)和语用学(涉及人们对媒介的反应),对电视直播的“媒介事件”展开专门研究,提炼了“征服”(conquest)、“加冕”(coronation)和“竞赛”(contest)三种电视直播的类型,别开生面,饶有意味,成为传播研究的一个典范。再如,前举陈阳的学位论文《我国女性期刊中的女性神话》,借毕业论文
http://www.youerw.com/助传播符号学的视角与方法,对当代中国四种具有代表性的女性期刊进行剖析,揭示了它们各自的深层蕴涵与诉求,思路独特,见解犀利,不失为一种新的学术探求。同样,曾庆香的博士学位论文《试论新闻话语》,不仅系统论述了新闻话语的基本构成与内在逻辑,而且阐释了中国新闻报道中一些历史、文化与传统的深层蕴意,特别是借用荣格的原型理论,透视了其中源远流长的诸多意象——从大禹治水、女娲补天到“抗洪报道”等,对深入理解“中国特色”的新闻传播颇有启发与裨益。
另外,某些其他学科的传播符号学研究,也不乏新意迭见的成果。比如,北京大学中文系吴晓东博士的《〈长河〉中的传媒符码——沈从文的国家想像和现代想像》,通过沈从文的长篇小说《长河》,探讨了现代媒介及其符码与民族国家认同感的建构问题。在《长河》的叙述中,频繁出现现代报刊史上的重要媒介,如《申报》、《大公报》、《中央日报》等。特别是《申报》,据作者统计一共出现了16次。他认为,“沈从文更是把《申报》笼统地看成是现代传媒的象征和标识,所以它更是一个符码。但正是作为大众传媒符码的《申报》在塑造湘西百姓的‘国家’意识,传播国家主义意识形态方面起着显而易见的作用”。 这种源于B•安德森“想象的共同体”或麦克卢汉“媒介即讯息”的研究,不仅为理解现代媒介与中国社会的关系,尤其为拓展中国新闻传播史的学科领域开辟了新奇思路,而且对符号的解读提供了独特视角和新鲜范本。
当然,传播符号学的研究在我国传播学领域一方面收获颇丰,另一方面还存在诸多缺口。而且,相信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旧的缺口可能尚未补齐,新的缺口又被撞开。针对我国传播学的整体研究状况,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陈力丹教授曾经指出,总体上还停留在引进、介绍的层次,缺乏原创性,而且往往将国外某个模式或理论简单搬过来,而对其提出的背景和适用的范围了解不多,缺乏考察。 这种现象与问题,也在一定程度上存在于传播符号学的研究。不过,目前首先还需解决的是在已有研究基础上,进一步探讨和明确传播符号学的定位、内涵、研究走向、学科意义以及同其他传播研究的关系等。
未来走势探究
约翰•费斯克在《传播符号学理论》(张锦华译)中,将传播研究分为两大流派。一大流派其实就是美国的经验实证主义传统,它们往往将传播视为一种讯息的传递过程,因此关注的重点在于传者如何编码(encode)和受众如何译码(decode),以及如何使用媒介以达到确定目标等。总之,这个流派视传播为一种影响他人行为或心理状态的过程。因此,传播未达到预期效果,便属于“传播失败”,并且试图在传播过程的各个环节中,寻找失败的原因。另外一个学派,实即欧陆的符号解读及文化研究传统,它们将传播看作意义的生成与交换过程,关注的重点在于文本如何与人们发生互动,产生意义。因此,他们并不认为误解必然是传播失败的证据,因为误解可能来自传者本文源自优文论文网和受者之间的文化差异及其对符号的不同解读。由此说来,传播研究自然成为文化和文本研究,研究方法就是符号学(semiotics)(意义及符号科学)。 显然,费斯克对传播符号学寄予厚望。
与此相对,北京大学的留英博士赵斌,则对费斯克及其传播符号学颇有微词,不以为然。她在为费斯克《理解大众文化》中文版作序时,对此做出详细阐发。在她看来,传播符号学的研究与传播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基本上是背道而驰的:
比起严谨沉重、有时甚至出力不讨好的社会学分析,聪明机敏的符号学解读则显得轻松、惬意和诙谐,往往能带给阅读者文字上的惊喜和愉悦。卸掉了历史包袱和社会内涵,符号从此获得了独立和自由。它们被人为地分裂成能指和所指,两者可以在不经意之间任意组合并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符号学家们成了语言魔术师,他们使用的道具就是没有历史深度的、自由自在的象征符号。盛产时装、香槟酒和小资产阶级的法国并非偶然地成了符号学的圣地,法国学者巴特和鲍德里亚先后成为世界级符号学大师。在有着深厚的经验主义和实用主义传统的英语世界,一些文化研究者们也赶了一回时髦,将法国人的符号游戏当真了。因此,社会文化现象统统被拿来当成符号解读了。这时,问题就严重了。
放弃了严肃的社会学分析,将被分裂为能指和所指的符号拿来摆积木游戏,结果肯定是社会现象的严重误读。
她的批评不无道理,有些思想也让人憬然而悟。符号学研究原本存在弗雷德里克•詹明信(Fredric Jameson)说的“太科学化”问题,或特里•伊格尔顿(Terry Eagleton)说的没有“历史感”问题。如若走火入魔、“玩物丧志”,将严肃的社会历史问题都归结为轻松有趣的文本分析,那么确实有可能导致传播研究也在“文化的脂肪上瘙痒”(朱学勤),而远离严肃的社会实践。不过,面对后现代缤纷陆离的媒介景观以及消费主义的文化格局,传播符号学的解剖刀自有其透辟的锋刃,同样可以体现鲜明的批判色彩,如让-鲍德里亚的符号政治经济学批判(Critique of 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the Sign)。 尤为重要的是,“随着电子媒介的出现,现代社会变成了一个符号引导的消费社会,符号自我增殖,构成了当下社会的深层运转机制”,“而对符码的批判,正是鲍德里亚符号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核心主题”。
关于传播符号学同其他传播研究如何有机结合的问题,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的丁和根博士,在《论大众传播研究的符号学方法》一文中提出:“符号学方法在大众传播研究中的运用,将可能对大众传播研究的松散状态起学科整合作用;同时弥补我国目前传播学研究中过于技术化的偏向,为传播学增添人文学科的底蕴。由于符号学是毕业论文
http://www.youerw.com/一个十分繁复的复合的知识系统,从话语分析的角度切入大众传播研究,是目前可以选择的较好途径。”他进而将传播符号学的研究内容,归结为“三个文面的综合体”。一是语法学,主要研究符号与符号的组织关系,如大众传播语言组织规律、文本和话语的结构、语言符号和非语言符号的搭配等。二是语义学,主要研究传播符号的意指作用、能指与所指关系的发生即意义的生成和传达等问题。三是语用学,主要研究传播符号与符号使用主体之间的关系,着重探讨媒介话语背后隐含的社会认知和意识形态因素。另外,在他看来,话语分析不同于一般意义的语言符号学,而是兼有狭义符号学与广义符号学的特征。因此,从话语分析的角度切入,将有利于将传播符号学的三个文面,整合到一个统一的学术目标之中,为综合借鉴符号学方法进行大众传播研究提供便捷途径。
综合传播符号学的各方情形,我们认为,这门学科总体上应该属于传播研究的基础理论与研究方法。具体说来,传播符号学不仅同美国的经验传播学和欧洲的批判传播学鼎足而立,而且同两大传统或基础流派互相渗透,彼此勾联,一方面具有浓重的学术色彩,另一方面又体现强烈的现实关怀。如果说经验传播学侧重于知识层面——实际的功用,批判传播学侧重于思想层面——深度的见识,那么符号传播学则侧重于理论层面——有机的体系。也就是说,传播符号学具有社会学所谓中观理论的特征,从而有别于经验传播学的微观考究和批判传播学的宏观叙事。就具体研究而论,未来一段时间传播符号学可以考虑如下课题:
——传播符号学的理论体系——传播符号学的学科定位与研究方向
——新闻话语的内在结构
——新闻话语的叙事分析
——新闻作品的语篇研究
——影视文本与流行文化
——流行元素的符号解读
——帝国传播的象征策略
——广告的符号建构与意义表达
——传播符号与青少年(包括大学生)时尚观
——文化霸权的符号意味
——符号、话语与意识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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