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局势背后的美国式民主扩张窘境

2014年,作为美俄争夺前沿的乌克兰再次走向国际政治的前台。在此次争夺中,俄罗斯显露出逼人态势,美国则明显颓弱。俄罗斯拿起过去十几年美国高举的人权高于主权的大旗,让美国几乎无力回击。其实,美国在当前乌克兰问题上的窘境恰恰是其长期以来民主扩张窘境的论文网累积和爆发。

一。美国民主扩张之历史进程

资本主义从刚一产生就呈现出诸多不同于既往社会形态的特质,其中之一便是其强烈的扩张性。正如党宣言所述:不断扩大产品销路的需要,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它必须到处落户,到处开发,到处建立联系。“当然,如果我们细致分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发展历史,就会发现在20世纪之前相当长的时段内,资本主义的对外扩张主要集中在经济和文化层面。发达国家热衷于把落后国家纳入其经济体系进行剥削和殖民,并竭力通过扭曲的文化观念输出使殖民地接受这种安排。对于殖民地自发产生的政治民主化诉求,发达国家毫无兴趣甚至持反对态度。进入20世纪以后,原有的殖民模式已经难以持续,资本主义国家尤其是美国逐渐改变了对落后国家民主政治固有的冷淡态度。二战以后,出于对抗社会主义制度和社会主义阵营的需要,以美国为代表的资本主义国家加大了对外进行民主输出力度,加快了民主政治扩张的速度。当然,在整个冷战时期,受制于既定国际政治框架的束缚,资本主义民主政治扩张在不同区域呈现明显的进程差异性:在资本主义阵营的强辐射区,资本主义民主政治的扩展速度很快,呈显性增长态势;在社会主义阵营的强辐射区,资本主义意义上的民主政治缺乏生长空间,呈现萎缩态势;在两种力量均势或者辐射力度都比较微弱的地带,资本主义民主政治的扩张呈现事实上的停滞状态。

冷战的结束消解了资本主义民主输出的制度性障碍,资本主义民主政治开始在全球范围内呈现出显性扩张态势。当然,针对不同的地区,美国采取的扩张方式还是不同的,针对东欧采取的是扩大民主大家庭的方式,针对拉美地区采取的是巩固西半球民主体制的方式,针对亚太地区通过接触和施压输出民主,针对非洲地区采取灵活务实手段输出民主,促使政权更迭。

进入新世纪后,美国根据以往输出民主的经验教训。自身的利益需要以及世界民主指数的最新布局,逐渐把民主输出的重点锁定在了与其利益关切较大且民主指数数值较低且又不是很低的大中东北非地区。俄罗斯及其周边区域。911事件的发生使美国的民主输出战略获得了更为给力的借口及更为强大的推进能量。

在中东地区,美国新一波次的民主扩张战略以战争的方式开始。2003年,美国以反恐为借口,通过武力手段推翻了萨达姆政权,开始强行向这个没有任何民主传统甚至缺乏现实民主土壤的国家全面移植“美国式的民主制度,并设想以伊拉克为基点,向其他国家辐射或延伸,最终实现其民主扩张的大中东计划“。在美国的整体设计中,大中东计划“涵盖中东北非22个阿拉伯国家以及巴基斯坦。阿富汗。伊朗。土耳其和以色列。美国认为,该地区政治自由度不足,经济发展水平低下,导致各种类型的极端主义。暴力犯罪和非法移民现象盛行,严重威胁全球的和平与繁荣,尤其是以八国集团为代表的发达国家的国家安全和经济利益。因此,必须从民主入手对该地区进行全面的改造。

在俄罗斯及其周边区域,美国的民主输出以颜色GM的方式不断进行。2003年11月至2004年3月,格鲁吉亚发生玫瑰GM;2004年乌克兰发生橙色GM;2005年吉尔吉斯斯坦发生郁金香GM。期间,白俄罗斯。俄罗斯。哈萨克斯坦。阿塞拜疆和乌兹别克斯坦五国都发生了类似颜色GM的反政府抗议活动,美国还曾经试图在巴基斯坦策动颜色GM未获成功。

二。美国民主扩张之现实窘境

以美国为首的西方推行的民主扩张战略从表面上成绩不小,但从内容和实质的层面看,效果甚微,出现了高投入。低效果“的尴尬现象。20世纪90年代,冷战结束际的全球美式扩张,最终并没有带来多少让美国感到自豪的成就,反倒是不少国家由此陷入内乱甚至内战状态。比如,在1990年代,民主早期阶段的竞争性选举就成为阿尔及利亚。布隆迪。南斯拉夫等国内战的主因。国际关系学者EdwardMansfield与JackSnyder对民主化与战争的关系作了深入的研究,他们发现独裁政权在转型至民主国家的过程当中,常导致冲突与内战的发生。究其原因,民主化的开端时期,会快速释放出许多以前无法参与政治的社群,但是这些转型中国家并没有相应的法治制度,能够管制竞逐政治权力的选举活动,虚弱的中央体制无法创造出有利选举的政治环境。

多年以来,根本找不到一个非西方国家通过实行西方模式而成为现代化强国的例子。更多的被民主“国家都可以被归入以下两类:一类是从希望到失望的国家,如泰国。蒙古。菲律宾。格鲁吉亚。乌克兰。吉尔吉斯斯坦。另一类是从希望到绝望的国家,如刚果民主共和国。肯尼亚。海地。伊拉克。阿富汗。在非洲,美式民主带来的是党派斗争。部族仇恨。宗教冲突。边界争端,引发了大规模的内战。内乱,很多国家成了硝烟滚滚的战场。仿效美国民主的肯尼亚在2007年底因总统大选引起种族矛盾大爆发,暴力。骚乱造成10多万人无家可归。曾经富庶的拉美因民主步伐过大导致一系列社会动荡,经济增长大幅下降,中小企业大量倒闭,大批国有企业被私有化,金融危机频繁发生,失业率和贫困率居高不下。东欧一些国家在苏东剧变。放弃社会主义制度之后,从原来的一党制迅速转向多党制,出现了形形色色的众多政党。这些政党大多数政纲不清,立场不明,成为一些人进行政治冒险的工具。由如此繁杂的政党形成的多党制,造成了政党虽多而选民却无从判断和选择的政党真空“局面,且因政治资源分散,常常难以形成稳定的多数政府,导致政府危机接二连三。就连新世纪以来美国标榜的大中东计划“与颜色GM,迄今为止也没有建设性成果出现。大中东计划“提出并实施以来,一直面临着水土不服。难结硕果的尴尬问题,进展缓慢并屡遭诟病。2011年,由其后续发酵效应而引发的中东北非政坛强震突然爆发,并瞬间释放出巨大的破坏性力量,多个传统的强人政权相继垮台,美式民主政治随即推进。但是,从最终效果来看,美式民主虽然跟进很快,但推进速度极为缓慢,远远达不到美国的预想效果。根据经济学人资讯社每年发布的世界民主指数报告:2011至2012年,中东北非发生的最大变化是,该地域的三个国家,利比亚。埃及。摩洛哥,经历了从独裁政权到混合政权的转变,其中以利比亚的转变最为彻底。然而该地区仍然是世界上民主最压抑的地区,20个国家中仍有12个处于独裁政权的统治下。“当然,类如在中东北非强行输出民主的尴尬结局,美国在俄罗斯周边的颜色GM战略同样结局惨淡。在乌克兰,美国支持的民主派通过颜色GM成功地实现了掌权的目标,但是随后的政治变革很小,反倒是出现了巨大的政治动荡,该国由民主样板沦落为民主鸡肋。

三。美国民主扩张之黯淡未来

2014年的乌克兰局势将美国民主扩张的窘境集中展现。其实这只是一个开始,下一步随着美国实力的相对衰落,低效民主扩张的苦果还会不断萌生。

低效民主扩张问题根由于民主基本社会条件的缺失。民主制度相对的应当是一个秩序良好社会的制度安排。如果一个国家连基本的秩序也没有保证,内部政治分裂,外部强敌入侵,那么民主可能是一件易碎的奢侈品。在秩序的基点上,基本的社会共识是民主社会的基础,没有基本的社会共识,公共议题很难达成,因此也就不存在协商或者共识基础上的公共决策。“而多年以来,美国就是忽视了民主的条件性,以为自己的民主是一种普世价值,可以在任何地方推行,最终导致窘境的出现。民主扩张下被民主“国家的残酷现实表明,民主虽然是人类的普遍追求,包含一定普适性,但各国的民主道路。实现民主的形式是特殊的。具体的。一个国家选择什么样的民主道路,要受到这个国家历史的深刻影响,要反映这个国家发展进步的要求。

低效民主扩张问题更根由于其民主自身的问题。虽然美国的民主程序非常完善,民主制度非常完备,但是在实际运作过程中完全背离了既定轨道,形成了病态“民主。这种病态“民主极易导致严重的经济。社会问题。美国将这种病态“民主强制推向其他缺乏民主土壤的国家,必然引发更大的问题。其逻辑过程是这样的:美国将自己的民主推向别国,不完善的民主本身就会滋生社会问题,不完善的民主与不完善的经济社会环境摩擦会滋生更多的碎片化问题;当问题出现需要解决的时候,更大的问题来了,被输入国经济社会领域久已存在的消解矛盾和问题的传统方法和路径被新输入的民主给占据了。截断了。传统的社会秩序和调节手段被打乱,自身带着问题的民主又带来了更多的其无法解决的新问题,由此外来民主在陌生的环境中掉入恶性循环的泥潭,无法自拔。

乌克兰局势背后的美国式民主扩张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