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在构建这种本文结构时,需要为读者提供了一个容易亲近的文学语境、一个适合读者将自己代入其中的人物模型,从而使读者“成为”了作品中的某个人物。选择这一模型作为“代入式”叙事的基本结构,是因为它虽然不能得出x或者y的具体答案,但却在某种程度上能够体现出x与y之间的逻辑关系。这种叙事模式有两个特点:一是x(“人物”)是固定不变的,而数值(读者)却无限制,这决定了这是一种一对多的模型,一个文学形象可以供千百万人代入其中;二是不同的读者将自己代入到作品的人物当中时,收获到的审美体验(“y”)是不尽相同的,但相差不多,通常在一定范围之内。这体现了“代入式”叙事的审美共享性的特征。
《龙族》是“代入式”叙事策略的经典文本。要想清楚地了解《龙族》是如何一步步完成“代入式”叙事的建构,就要从叙事结构、人物塑造、叙事技巧、叙事风格四个层面来展开分析。
(一) 叙事结构:青春+幻想
进行“代入式”叙事的第一步,就是要为读者塑造一个可供代入的语境,即作者所搭建的文学世界。这个文学世界可以是脱胎于现实生活的、可以是基于历史时空的、或是纯粹的幻想世界的。而江南则采取了“青春+幻想”这一叙事模式,试图创作出一种独特的“青春幻想小说”。要知道,如果按照传统的通俗文学的分类方法,“青春小说”和“幻想小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小说。虽然用一句话来给某一种类型小说下定义未免有失妥当,但我们大致上可以这么理解:“青春小说”主要指“在内容上以青春为主要题材,再现丰富复杂的青春世界(特别是青春成长主题)或者表现典型的青春情怀、富有明显的青春意识和强烈的青春精神的各类文学作品” 。“幻想小说”则“凭借丰富的想象力,虚构一个这个世界所不存在的不可思议的世界,在这个架空的世界里展开一连串的故事。” 这两种类型文学的主要区别之一就体现在叙事背景的不同:当代青春文学聚焦于都市或校园,幻想文学则着眼在“不可思议的世界”。而江南却将两种背景合理的镶嵌在了一起。
和很多幻想类文学作品类似,在《龙族》的世界里,平凡的生活背后隐藏着种种秘密。而除了在楔子中先声夺人外,作者似乎并不着急为读者展示这个庞大的幻想世界,而是将目光聚焦于当代校园:正值高中毕业之际的路明非经历了一场无果的暗恋,并且在这种情况下接到了来自异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故事在开端阶段和普通的校园小说并无二致。当路明非进入了这所美国的大学“卡塞尔学院”后,“龙族”的神秘面纱才被一层一层的揭开。而与普通的幻想小说不同的是,作者不仅在叙事时显得极有耐心,而且在幻想世界被引出后,之前所建构的现实世界并没有被放弃,而是形成现实空间与幻想空间同时存在,交替出现的现象。在《龙族II悼亡者之瞳》中,类似《哈利·波特》中的哈利每一学期结束都要放假回家一样,路明非又回到了仕兰中学,并且回到了三角恋爱的日常琐事之中。人物在现实世界和幻想世界中来回穿梭,营造出了一种“似幻非幻,似真非真”的叙事效果。
“幻想隐含着超自然的因素,但是无需把它明说出来。” 不说现实世界和幻想世界的镶嵌关系,单看江南所建构的幻想世界,也并非完全脱离现实生活的笼罩,我们可以称之为“轻幻想”。幻想小说家往往“采用某一部较早问世的作品里的某些材料,作为他自己作品里的神话,把他用作自己创作目的的一个构架或者材料的来源” 《龙族》幻想世界的构架基本取材自北欧神话体系,并融合了中国神话和日本神话以及其他神秘学知识。很显然作者在这其中找到了一个贯穿始终的承载体,即是龙,并以北欧神话中啃咬世界树之根的黑龙尼德霍格为中心建构了一个属于龙族的神话体系。而除了充满奇幻意味的“龙”和超能力一般存在的“言灵术”以外,故事中所展现的场景大部分仍处于现代都市或校园中。这一点很重要,因为这表明作者虽然构建了一个幻想世界,但故事中人物的活动并未超出普通人的认知经验,这使这个文学世界充满魅力的同时,使读者更容易的走进这个世界。文献综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