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生春草”。 “空梁落燕泥”。

“此地宜有词仙，拥素云黄鹤，与君游戏。玉梯凝望久，叹芳草、凄凄千里”。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这些句子都是王国维所说的“不隔”之句，字里行间都可以让读者真切地感受所描绘的客观景物， 因这些描写仿佛已经完全脱离主观的意志以及情感，如同站在上帝视角对于景物做了一个客观得不能再 客观的描写。池塘即是池塘，燕泥即使燕泥，这些都是本真或本他。而比如“寒蝉凄切，对长亭晚”， “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 这些句子虽然也是对于客观的描写，但是多多少少都带了些主观的色彩。 故而王国维所说的“不隔”的要义即在于客观地再现客观，只有如此，主体意志、情感的侵染就会被“隔” 开，这也就是两者的区所在，也正是王国维所说的真感情真事物的内涵。

3、感性之中寄深情 日本村上哲见博士认为李后主之词，诗中国独抒性灵之文字，是能够与《诗经》相颃颉的，诗则首

推十五国风，儿女喁喁，真情流露；因后主词“直言本事，一往情深故也”，所以词则以之为上。虽然 后主贵为帝王，“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他的人生经历可以说是十分狭窄的，未曾体验过民

③  叶嘉莹：《唐宋词十七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07

④  王国维：《人间词话》

⑤  王世巍：对《人间词话》“隔”与“不隔”的美学思考，长沙：文学评论，2015

间疾苦，然而也正是因为这种“不食人间烟火”，其情能保持“赤子般”的模样，能动人，且此情动人 之处不论古今中外。词境优美，感情纯真的后主词，也因其纯情而缺少了些理性节制。所以有人其前期 的词，后人谓之主要反映宫廷生活和男女情爱，风格柔靡绮丽，还带有花间派的习气，叶嘉莹先生也认 为后主是一个感性的诗人。认为后主之最大的优点即在于他以真情锐感为主，他在创作的时候没有思索 也没有反省，尽管在讲词的时候可以将其词认为是各种不同的对比，但是对于词人来说，他在创作的时 候皆为直接感发。“他是一个完全以感性为主的作者”，所以可以说，后主在遣词造句的时候，几乎是 完全依着感性来的，几乎没有以理性来作为主导。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后主的词中，对于人物、场景的 描写上已经较花间词人有较大的艺术概括力量，并且在部分词里也流露出了沉重的哀愁，这种哀愁也是 饱含了共性的。

明白清楚，力能动人与美时胡适提出的文学的三要素。后主前后期之词不但满足了这三个要素， 还颇有“不隔”之意味，其早期的词中就十分明显。 可以说李煜在率真与深情中创“不隔”之境，把 个人当下的情感“典型化”与“客观化”了，此情并不仅仅只是局限于当下个人的情感，而代表了世间 人们普遍的情感，故而可以引起古今中外读者的共鸣。细品后主早期的作品，并不像有人所说的流于淫 靡奢侈。比如《菩萨蛮》：文献综述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这首词偏重于对心理感受的刻划。爱情是从古至今不变的创作题材，而我国古时写爱情之词往往是 “凄凄惨惨”，追求一种缠绵悱恻的境界。而后主此词写的是一种阳光灵动的初恋少女的情怀，且后主 并未用太多繁琐的词汇，寥寥数语，就将那种率真诚挚，感动人心却充满了愉悦的情感写出。全文亦未 提及任何关于爱情的字眼，但是却能将人世间这种最真切的情感写得如清风般铺面而来。“偎人颤”等 数语，并未缠绵露骨地表达出女子内心的爱情，而是用“刬⑥袜步香阶”等寥寥数语就写出了初恋少女 与恋人相会时那种紧张羞涩的情态，颇得《诗经》思无邪之韵。潘游龙《古今词余醉》卷十谓之：“结 语极俚极真。”茅暎《词的》卷一又说道：“竟不是作词，恍如对话矣。”“教君恣意怜”则写出了男 子的那种心生爱意之感。 这种对于男女主人公双方情态以及情感的细致入微的刻画，真实自然，让全 词满溢着一种柔情蜜意。故而整首词细品格清高，细腻传神而不显轻薄猥亵，能至人心扉，引起共鸣。 此乃后主用情至真至深之故也。又如《玉楼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