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作家苦闷的最大来源,都当归结在时代压力之下。这是外在的苦闷形成因素。
除了特定时代压迫导致的经济问题和新旧婚姻思潮的对立冲突外,作家自身的经历和创作风格也是形成苦闷的又一大因素。郁达夫的生平便充斥着苦闷。郁达夫儿时丧父,两位兄长在外求学,母亲为生计所迫经常不在家,陪伴他的是年迈的祖母。从现实环境来看,郁达夫一生离不开“苦闷”二字。郁达夫九岁时,题诗便让众人惊叹,此后他书读的越多越觉得他与同龄人格格不入,最终导致他十六岁回家自学。缺少和同龄人的交流使他敏感脆弱。而在家自学一年后,清王朝覆灭,政权动荡,郁达夫热切关注现实,因而也时不时感到几分苦闷。等到他十八岁离开家乡远赴日本求学,满怀期望的心情却因自己衰弱的身体以及弱国子民的身份被揶揄嘲笑。同异性的爱情,又常常因为是“支那人”的身份而无疾而终。此时青春期给予的苦闷让他时不时怀疑与内疚自己的堕落。但使得他的苦闷贯穿其作品始终的主要原因还是在回国后,这期间发生很多事情加重了他的苦闷。郁达夫回国后便进行创作社的工作,然而由于后来同其中成员看法不和,最终离开了自己心爱的创造社。和郭沫若同为创造社同仁又是好朋友,却因一系列误会而绝交。十年后因政治原因二人见面,才重拾友情。他的作品毁誉参半,他人的不理解使郁达夫十分苦闷。郁达夫经常以感性的眼光看待事情和人,有时又夸大事实因而导致妻子(王映霞)忍受不了离婚。郁达夫在生命后期困在苏门答腊西部高原小镇巴爷公务,无法逃脱地当了日本宪兵队翻译。这段期间,他虽能利用职权帮助他人,但他内心很苦闷。郁达夫认为自己当翻译是迫不得已的,但总给人助纣为虐的感觉。郁达夫一贯信奉“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因此,内心常常不愉快。这一系列的惨痛经历都使得郁达夫的作品充斥着苦闷的气息。
庐隐的个人经历也使得她苦闷不已。庐隐出生时正值她生病的外婆去世,因此母亲不喜欢她。再加上庐隐爱哭更惹的家人讨厌,以至于生病后家人不乐意照顾,被奶妈带走。庐隐的父亲因病而死时,庐隐才六岁。他们兄妹五人只能跟着母亲寄居亲戚家。到了舅舅家,庐隐更是被忽略,以至于后来被送到一个不收费的教会学校受尽欺凌。悲伤的童年使得庐隐心中藏着苦闷。而庐隐更大的的苦闷来自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大学期间,她常常觉得有无数情感压抑于心,令她苦闷悲伤,时刻想着爆发。在五四爱国运动的影响下,庐隐对爱情与婚姻有着美好的幻想,认为男女恋爱应是自己做主。为此,她不顾现实因素,大胆追求已娶妻的郭梦良。庐隐受着舆论的谴责,再加上结婚后却发现现实没有让女性有着更多选择,她内心苦闷不已。好不容易熬过艰难时日,她的丈夫郭梦良却因病逝去。庐隐丧夫后过得很是苦闷,生活更是颓废。可见虽然庐隐是个新女性,但是仍然逃不过男性的爱网。此后庐隐遇上小她八岁的李唯建。两人的爱情好不容易开花结果,庐隐却要承担起一家人的生计。庐隐渴望的理想爱情不得不化为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庐隐的苦闷的原因在于她尝尽爱情、婚姻的甜蜜心酸,最后却总找不到出路。
萧红的苦闷虽也源于爱情和婚姻,却又与庐隐有所不同,那是历经世事却仍天真探求却总是失败的苦闷。传统要求女子无才便是德,甚至连婚姻也要由父母掌握。萧红作为女性,她要做的便是乖乖听话。否则,便是不孝女,是蔑视传统的罪人。萧红想要读书,不想盲嫁,所以她挣扎着离开。但是她毕竟是传统家庭养育出来的女孩,离开家庭,在当时的社会里,她基本上没有什么出路。她苦闷于社会之大,却容不下女性微弱地要求作为人的资格。但是萧红内心是敏感倔强的,绝不会向自己的家庭屈服。她能够做到的便是暂时的选择“未婚夫”来对抗自己的家庭这个最大的敌人。不幸的是,亲情不可靠,未婚夫也不是良人。就在萧红怀孕也没有生存能力时,他消失了。萧红走投无路之下,内心对家庭、男性、女性的生存地位有了自己的思考,产生苦闷是必然的。与养大自己的家庭决裂,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消失不见,她孤独无援。走投无路之时遇见萧军,二人一见钟情。但由于性格等原因,二人最终分开。萧红依赖萧军,又觉得自己作为女性,虽然努力付出,但总是从男性世界那里接收到他们心理上的轻视和嘲笑。新时代知识女性在接受了新思想的同时,也认为女性的地位提高了,自己应该享有尊重。而在当时的时代,男性表面接受了女性的独立,但内里却仍把女性当作附庸。前面也提到,萧红由于特殊的家庭环境,内心敏感脆弱,她本身需要依靠。但是她自身的学识素养又使她必须离开依附的地位。她内心苦闷不堪。因此她选择了端木蕻良这位处处需要她照料,又处处关心她而不同于萧军的男性。朋友的不理解以及自己内心的挣扎,再加上结婚后的琐事,萧红疲惫不已。可以说,萧红的苦闷最主要来源于女性情感的细腻和依附地位的冲突。但归根到底,无论是庐隐,还是萧红,他们在爱情和婚姻中的苦闷都可以归结为那个时代新旧思想的冲突带来的矛盾,这种时代的冲突使得她们的苦闷愈演愈烈。来自优I尔Q论T文D网WWw.YoueRw.com 加QQ7520~187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