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首篇《宛丘》,《东门之枌》中也有歌舞描写。“子仲之子,婆娑其下”,“婆娑”指的是翩翩起舞的样子。“谷旦于差,南方之原”,“谷旦”,指好日子,“差”,选择。在选好的吉庆日子,青年男女放下绩麻的工作,相邀着来到南方的平原上(即宛丘、东门一带),翩翩起舞,并以花椒的芬芳来诱使神的降临,显然这首诗描写的是一场祭祀娱神的歌舞。远古先民对于神明有相当程度的敬畏,他们相信能够通过舞蹈来接收神传达的旨意,所以上古时代的巫师都是在祭祀活动中用舞蹈、歌咏的方式来向神明传达敬意和祈愿。《宛丘》和《东门之枌》两诗中的歌舞描写都与祭祀有联系,也正映射了当时陈国歌舞相乐,巫风盛行的特殊民俗。
陈国歌舞之俗与其巫文化的盛行有着直接的联系,那陈国为什么会盛行巫风呢?陈国国君妫满是虞舜后裔,被周王封之于陈,要让他奉守的便是对虞舜的宗祀,这可能是陈国巫风盛行的一个原因。《汉书•地理志》记载了陈国巫风盛行的另一个原因,“妇人尊贵,好祭祀,用史巫,故其俗巫鬼。” [3]其中“妇人”指的是陈胡公的夫人、周武王的女儿,“大姬无子”,为了孕育后代,她求助于祭祀祈祷,且最终达成心愿,生下了一个儿子。尽管在今天看来,大姬生子从科学的角度来讲与她祭祀求神可能并没有联系,但是当时的大姬和陈国人却坚定地相信它们之间有着必然的因果关系。显然上层统治阶级对祭祀和巫术的笃信和推崇,更进一步促使了陈国巫风的盛行。除了以上两个方面的原因,陈国与“重淫祀”的楚国地理位置相近,这可能是陈国巫风盛行的另一个推动力。在巫风盛行的背景之下,祭祀活动中必不可少的巫歌巫舞在陈国的盛行就不足为奇了。
虽然《宛丘》和《东门之枌》中的歌舞都可以说是在祭祀的背景下进行的,但仔细对比会发现,《东门之枌》中的歌舞描写的祭祀色彩趋于淡化,男女相悦的情感交流色彩明显更重。其中“视尔如荍,贻我握椒”一句,很明显是男子对女子的戏谑之语。女子赠男子“椒”,“椒”即花椒,香而多子,不但是降神的圣物,也是生育繁庶的象征。由此可见,祭祀的场地在此成为了男女欢会的场所,陈国人民既在歌舞活动中祭祀神明,祈求降福,也将歌舞视作青年男女相聚欢会,互诉情谊的桥梁。虽然《陈风》中对于歌舞的描写并不太多,但我们仍能从这些描写中看出当时陈国人民在巫风盛行的背景下,浪漫奔放、歌舞并举的民风民情。
二、《诗经•陈风》中的婚恋内容与民风民情
《诗经•陈风》共十首诗,其中八首都涉及到了男女感情之事,可见婚恋情态是《诗经•陈风》表述的另一个重要部分。在《诗经》十五国风中的确有诸多歌咏爱情的诗篇,所表现的内容大多带有自由奔放的原始情态。但是与《周南》以及其他国风情诗相较,《陈风》中的情诗不仅具有开明浪漫的气质,更兼具了委婉多样的风格。
展现歌舞风情的《宛丘》《东门之枌》,在现代学者看来也是两首情诗。其中《宛丘》一般认为抒发了对一位女性巫者的仰慕痴恋之情,而《东门之枌》则反映的是祭祀活动背景下的男女相悦。与这两个展露巫风巫韵中男女之情的诗篇不同,《陈风•东门之池》则是一首描写日常劳动中男女两情相悦的诗歌。诗以沤麻起兴,表明了故事发生的地点。相“晤”是指两人面对面的交流,两人在沤麻时晤歌、晤语、晤言,情感在交流中不断升温。在传统礼法中,男女结婚之前不允许有过多接触,可这首诗歌中的男女主人公却在劳作之时传递情感,并无忸怩之态,可见两人对于爱情极为坦荡,且诗中并无旁人诟病之语与反映阻碍困难的内容,只直接描写了男女的相遇与相悦。除此之外,《东门之杨》一首则展现了男女相约,一方久久未至,另一方执着守候的情致,可以说从另一个角度显示了爱情的真挚美好。这些对于爱情的描写,都直接地反映了陈国开放明朗的婚恋风情。 《诗经•陈风》地域风俗研究(2):http://www.youerw.com/wenxue/lunwen_11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