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荷囊社会功能的流变
佩囊之习,由来已久。在中国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与广袤的疆域下,不同时代、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人对于荷囊的利用皆有所不同:荷囊既满足了人们对其盛物这一基本功能的需求,又实现了封建社会里人们彰显身份、划分地位、调节社会关系的次生社会需求。
1、橐囊盛物
有关荷囊最早的文献记载见于《诗经•大雅•公刘》:
笃公刘,匪居匪康。乃埸乃疆,乃积乃仓。乃裹餱粮,于橐于囊,思辑用光。弓矢斯张,干戈戚扬,爱方启行。
这段文字中的“橐”和“囊”,指的都是随身佩戴的皮质鞶囊。北方周部落的首领公刘迁豳之际,这些皮质鞶囊起到了盛放粮食的重要作用。橐囊产生于农耕文明之前,故可视作荷囊最原始的形态。
而在我国的南方,荷囊有盛放药物香草以避瘟防虫的功用。这些荷囊因可以随身佩戴散发芬芳,避秽的功效明显,逐渐演变成香囊之用。宋代洪刍在《香谱》中总结:“可以奉神明,可以达蠲洁。三代禋祀,首惟馨之荐。”
2、装饰功能
随着社会的发展,当布匹和丝绸逐步进入人们的生活之后,荷囊样式越来越丰富多彩,演变成一种装饰品与吉祥物,体现着古人的雅致生活与审美情趣。
今所见汉墓出土的刺绣口用品中荷囊便占有相当的数量。1984年新疆洛浦县山普拉墓出土了一件梳妆袋,用锦片、绮条拼接缝缀而成,内有小铜镜和木梳,用时打开,用毕折合,还附有提带,匠心独具。
唐代妇女尤爱佩戴香囊,香囊似乎成为仕女、美人的专用。唐代诗人张枯《太真香囊子》诗中云:“蹙金妃子小花囊,销耗胸前结旧香。谁为君王重解得,一生遗恨系心肠。” 安史之乱时,唐玄宗被迫绞杀杨贵妃,待到收复西京,玄宗派人将她的遗体重新安葬,却发现贵妃的遗体只剩莹莹白骨,惟有临死时佩戴在胸前的香囊完好如昔。值得一提的是,荷囊此时已脱离了它们盛物的原始功能,而转化为没有太大功用、仅供赏玩的装饰品。
唐代佩挂荷囊的情况,在出土的各类壁画、石刻及陶俑上也有反映。如在永泰公主墓中出土的壁画上,手执如意的女官腰间就佩有一种唐代称为“承露囊”的扁圆形的抽口小囊。在唐代画家阎立本的《步辇图》中,既有穿圆领小袖长衣、佩帛鱼的赞礼官,也有身上佩戴荷囊的吐蕃使者,亦可从侧面反映唐时的民族大融合。
3、表达伦理
鞶在周代,有革与丝两种材质。《礼记·内则》中有言:“男肇革,女肇丝。” 即男子用鞶革,女子用鞶丝。“革”与“丝”的区分,体现了当时的荷囊已有了区别身份尤其是性别身份的功用。女子出嫁时,其母给予鞶囊,并告诫女儿,视囊如视父母平日教导。可见当时的鞶丝担当着表示娘家教养水平的重任。
在《晋书•谢玄传》中有这样一个趣闻:“玄少好佩紫罗香囊,患之,而不欲伤其意,因戏赌取,即焚之。”紫罗香囊即用紫罗缝制的香囊,是时多为女子所佩戴。谢安害怕谢玄过分阴柔,又恐伤其自尊,因而设妙计将之焚毁。这亦体现了荷囊具有表明性别身份的社会功能。
不仅如此,佩戴荷囊还体现着当时家庭礼制的要求。《礼记•内则》中规定:“男女未冠笄者,鸡初鸣,咸盥漱,栉縰,拂髦总角,衿缨,皆佩容臭,昧爽而朝……” “容臭”,即盛装香料的香囊。佩戴“容臭”,既可以洁净身上的污浊之气,同时,以清洁之身拜见父母长辈,更体现了子女的尊重。所以,佩戴香囊作为侍奉长辈的礼仪标志,体现了在我国古而贯之的孝道指导下的行为规范。 论《六十种曲》中的荷囊意象(3):http://www.youerw.com/wenxue/lunwen_19620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