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政府迁都重庆,造成了大量人口往重庆迁移的热潮,诸多知名作家也包含在内,张恨水便是其中之一。在张恨水的笔下,除了描写官僚政客的贪污腐败,精明商人的投机倒把,更着力描绘的是知识分子遭受重重压迫、四处碰壁的窘境,普通民众为了温饱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的困境,交际花迷失自我、沉醉于金钱物欲的奢靡。张恨水怀着满腔的正义感与责任感,以笔为刀,揭开罩在人性外表上的面具,犀利深刻的描绘了战时陪都重庆的日常生活图景。在陪都重庆这座价值观严重畸形的城市,各方人士举着“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的大旗粉墨登场,你方唱罢我登台,上演了一幕幕悲喜交加、啼笑皆非的人生戏剧。
迁移到陪都重庆的外来人口被称之为“下江人”。下江人,从字面意义上来看,即是指生活在长江下游地区的人。虽然不同地区所指下江人的范围都有所不同,但在重庆,“所谓‘下江’,泛指三峡以下的长江中下游地区”[2](2),即湖北、湖南、江西、安徽、江苏、上海、浙江、福建各省的外来人口,统称为“下江人”。战时重庆涌入的外来人口中下江人占多数,而在张恨水的笔下,描写的下江人又主要以江浙一带移民为主。张恨水通过人物形象、地域方言等多角度的描写,向我们展示了下江人与陪都重庆发生的文化碰撞。
二
《巴山夜雨》以李南泉为轴心,通过三对夫妻的婚变,真实再现了炮火轰鸣下的陪都重庆生活。作者在文中塑造了诸如“理想中的丈夫”李南泉,一心想着攀龙附凤的林茂然,自负是“家庭校长”而又极其世俗的奚太太等许多活灵活现的人物,从衣食住行各方面展现了不同阶层在陪都重庆的日常生活。小人物对方院长的唯唯诺诺,阿谀奉承与有良知的知识分子李南泉的嫉恶如仇的对比,方院长的挥霍无度,奢侈荒淫与李南泉的捉襟见肘,困顿交加的对比,都是在战时重庆生活的真实写照。 文献综述
张恨水在《巴山夜雨》中开篇就写道:“这屋子虽是茅草盖顶,竹片和黄泥夹的墙壁,可是这茅屋一带的人,可不是天生下来就住着这种茅屋的。他们以为这种叫做国难房子的建筑,相当符合了时代需要的条件。”[3](1)将茅草屋称之为国难房子是多么戏谑的称呼,如果不是茅草屋给张恨水烙下了刻骨铭心的痛苦记忆,又怎会在他的每一部作品中,只要出现吊脚楼和茅草屋,就能看到类似的语言来描绘这种住宅。与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达官贵人居住的富丽堂皇的私人公馆。风雨吊脚楼和豪宅公馆形成的强烈对比,揭示出战时重庆社会财富分配的极度不均,透露出作者对这样巨大的贫富差距,显著的阶级划分的痛心。这样的风雨吊脚楼又是如何建造而成的,张恨水是这样描述的:“竹片夹着,黄泥涂起来当做屋子的墙,再将活木架着做梁柱,把篾片扎了,在山上割些草,盖着屋顶。”[3](2)加上重庆全年多云多雾,少见日照,阴雨绵绵的天气,难怪张恨水要将这种房子称之为“待漏斋”了。
重庆位于四川盆地的边沿地带,受地理位置的影响,形成了常年多云多雾,阴雨绵绵的独特自然气象,雨雾也成为重庆日常生活的重要构成要素。然而雨和雾除了是重庆生活中常常遇到的天气,每次的出现也有其深层寓意,原因在于作者处在一个特殊的时代背景,雨雾便成了作者渲染意境、表达感情的工具。就雨的寓意来看,首先表现出的是一种故乡情怀,正如李商隐的诗句:“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所说的一样,张恨水借《巴山夜雨》表现出的正是对故乡的殷切思念,即希望早日停熄战火,离开重庆,重返故土的思乡之情。其次,雨是灾难的象征。生活在风雨飘摇的吊脚楼里,一遇到阴雨天气便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尤其是当夏季大暴雨来临时,“东西两只房角,都有像檐注一样的两条水漏,长牵着,向下直流。东面这注水,是落在里外相通的门口,仅仅是打湿了一片地。西面这注水,落在自己睡的小床铺上,。所有被条褥子,全像是受过水洗似的……大小的水点,打在铜、瓷、木三种用具上,‘叮当的笃’,各发出不同的声音。”[3](5)这样的雨对日常生活造成了极大的不便利,于人的精神心理也是一种无形的压迫。就雾的寓意来看,一方面表现出的是知识分子精神上的愁苦和烦闷。在张恨水的作品中,雾常常营造出一种虚无缥缈、错综复杂的环境氛围,使人感到捉摸不定、没有头绪。每当区庄正、李南泉、唐国安等知识分子感到忧郁烦躁的时候,作者就会在他们多处的环境中加入一团迷雾。另一方面雾又暗示了当时整个重庆社会笼罩在黑暗的国民后期统治下,百姓民不聊生的生活现状,正如作者在《巴山夜雨》的结尾写到的那样,眼前的雾依然浓重,四周又重新浸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张恨水以陪都重庆为背景的小说创作(2):http://www.youerw.com/wenxue/lunwen_8311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