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学到电影:战马的叙事与主题
斯蒂文?斯皮尔伯格执导了电影战马,该片改编自英国同名儿童小说,作者是英国著名儿童文学家迈克尔?莫伯格。电影沿用了小说的主要情节和基本线索,但赋予了该作品更宏大的主题。本文将从叙事背景。叙事方式以及叙事主题三方面对小说战马在电影这一异质媒介中的表达作以论文网阐述。
一。叙事背景:现代社会文明冲突中的和谐
现代社会文明是一把双刃剑,在开辟新时代的同时,必定会动摇或影响人类的内心平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这一境遇尤为明显,战争中的人们经历了盲目自信。受挫。迷茫。困惑甚至自暴自弃的心路历程。
一战是新旧战争交替的时代,也是机械与人和动物较量的时代。工业GM加速了社会结构的变化,但一战前农业在欧洲经济中仍占着重要的地位。战争爆发,大量的农民和牲畜被征用,随着军队来到异国他乡,经历着不适和与土地分离的焦虑。而新武器和新战争所带来的惨烈伤亡,让他们同时意识到作为人“的渺小和生命的脆弱。
战争初期骑军所遭遇的滑铁卢“情节在小说和电影中均有呈现。无数英姿勃发的战马越过战壕,却猝不及防迎面的机枪扫射和足下的铁丝网,骑军首战便溃不成军。收拾战场之时,无数战马呻吟,由敌军战士含泪结束了它们最后痛苦的生命历程。战马乔伊曾被坦克逼入了无人区,在与其对峙的一刻,乔伊发出在电影和小说中最震撼的嘶鸣,是对新文明的挑战,也是对自身境地的绝望。
然而,西方人普遍对马感情深厚。马作为劳作的主要帮手,受到人们的珍爱。在战场上,其速度和勇敢也备受人们青睐。因此,战争中大部分人对它们呵护有加,并且对于它们的遭遇普遍同情。
……我跟你说,我的朋友,马是有灵性的,这匹马更是如此。上帝在创造它们的那一天就注入了这种灵性。在这场肮脏得令人作呕的战争中,发现这样一匹马,对我来说,就像在牛粪上找到一只蝴蝶一样。我们和这样的动物并不属于同一个宇宙。“①
人与马的此种特殊情感,为战马乔伊在辗转过程中虽几易主人却仍能生存提供了可能性。小说作者莫伯格拜访过几位一战老兵,还邂逅过一位曾服役于骑兵队的老兵。他们对于一战的讲述都绕不开马匹。依据这些一战亲历者所述,一战到了尾声,人们反而变得越来越焦虑和绝望。战马与主人团聚,这种只有几十万分之一可能性的事情,让处于焦灼状态的人们顿时对生活重生了希望,而这样的事情在一战中还不止一次地发生过。
借助战马乔伊的出现,在一战“充满矛盾和冲突的世界里,作者和影片导演在人与内心。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重新达成了和谐和平衡。
二。叙事方式:平面叙述与立体叙述
视角“是叙事所选取的角度和方向,从不同角度观察会获得对同一事物的不同情感体验和认识,而视角“与叙述者的关系非常紧密。电影中,叙述者的改变决定了其新视角及新的叙述方式的启用。
小说作者莫伯格对马充满着感情。他指出:‘它们’可以单纯倾听而不加评论,可以接受真实的我们,而不带任何偏见。“②在一匹马的眼里,任何人为的分歧都被过滤,只剩下人类与战争“的二元矛盾。这样的视角,在莫伯格看来,可以客观地展示战争给全体生灵带来的苦难和伤痛。在乔伊独白式的单线讲述中,传达的有马匹们的遭遇,还有卷入战争中人的遭遇和困惑的心理世界。
脱离了文字这一载体,电影靠镜头来传达文学作品中的情景情绪,其叙述在空间和时间两矢完成,是直观展示景“象“的艺术表现手法。在电影的叙述中,导演一定程度上扮演了叙述者“的角色,他用近乎全知全觉的视角,展现着故事的全貌,通过镜头的剪辑和特定符号构建了他的意义王国,渗入了其个人情感和对于文本的重新阐释。在其改编过程中,既有横向的叙述线索的增设,又有具体角色及情节的重组,一定程度上实现了电影中该故事的立体叙述。
在影片开拍前,斯皮尔伯格就指出电影改编的第一步就是要让乔伊闭上嘴巴“。乔伊与故事中的人们“成为处于同一层面的角色。但它显然更重要,它是故事得以叙述下去的动力。它拉开历史的帷幕,串起了跨越时间和空间距离的一组人的生活。影片用油画般的色彩,描述了乔伊的传奇经历,从静谧的德文农场,到喧嚣的骑军战场,从童话般的法国农场,到血雨腥风的泥泞征途,在这一过程中,我们结识了艾伯特一家。尼科尔斯上尉。德国兄弟兵及法国祖孙,了解了他们背后的故事。同时,也由于它与艾伯特的深厚情谊,促使了艾伯特参军寻马,为我们展开了故事的另一条叙述线索。
此外,乔伊也是电影中重要的意义符号,从德文农场暴雨犁地“,到战地泥泞中主动请缨替友拉车“,再到医疗所与主人相聚,乔伊总是给人们带来希望。奇迹和力量。这是小说中没有体现的,通过这样的改编,加强了乔伊的形象塑造和主题的传达。
尽管如此,电影仍更多地关注着人“的故事。电影重新定位了小说原有角色的身份,提升了人物传达主题意义的作用。艾伯特的父亲泰德成为参加过布尔战争(19世纪末期英国在南非的殖民战争)的老战士,而非一辈子困在土地上的“农夫。乔伊的主人艾伯特是英国前线士兵,而非小说中从未上过战场的“兽医站勤务兵。同时,小说中英国年轻骑兵沃伦也被改头换面。在电影中,德国兄弟兵及其他的年轻士兵集体传达着小说文本人物沃伦对于战争的复杂心理。通过这些有故事的“人,影片对战争的讲述更宏大,更立体,既有游离于战场外围的历史讲述,又有战场上枪林弹雨的再现,除了反映了人与战争的矛盾,还记录了战争中人们心路历程的变化。此外,特定事物被用在不同场景,其反复出现提示特殊的情感意义。小说中德军士兵半戏谑半严肃地将铁十字勋章戴在了乔伊的脖子上,表现出普通士兵对战争荣誉的不屑及对英勇战马的嘉赏。而在电影中则将父亲泰德的战斗奖旗作为了重要的符号。这条奖旗蕴涵着泰德对于军旅生涯复杂情感,同时是乔伊勇敢迎战的见证;后来法国老人将它交给艾伯特,是履行孙女承诺的见证;最后艾伯特将之亲手交还给父亲,是父子和解及战争对于艾伯特洗礼的见证。
文学作品是电影叙述生命的源头。文学中的元素,电影用直观的景“象“与之呼应,组合成自身特殊意义系统;同时,通过系统中符号间的相互作用,激发观者的想象和情感,传达着影片的主题。
三。叙事主题:有关希望“和人性“
电影对于文学作品的改编或重新诠释犹如翻译。在这一翻译“过程中,斯皮尔伯格显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忠实译者“,他没有对文本进行完全地直译“,但却准确地抓住了小说和原作者的主旨,即:比伤痛更重要的是希望,达到了译作“与原作“在意义上的高度对等。
当处于战争这般艰难的困境下,希望成为人们对抗绝望的力量。而善良。信念。勇气及爱则护佑着希望之泉永不枯竭,维系着人类这一种群的生生不息。电影战马讲述了一组人“的故事,他们的生活轨迹均与战争发生了交集。战争将他们与熟悉的生活及土地分开,马作为劳作的伙伴,足以唤起他们对往日农耕劳作生活的怀念。他们对于马匹们的亲近和善意,闪耀着灿若星辰的人性光芒。最突出也是最戏剧化的一幕,便是敌对两军士兵在开战前合作挽救身陷铁丝网的乔伊。这也是小说中被最完整搬上电影银幕的一部分,其中扔剪刀“及用掷硬币决定对于乔伊的所有权的情节,轻易地将这些军队里的士兵还原成了有血有肉有生活有灵魂的普通人“,揭示了人性中最纯朴的善良“。
不论是小说原有情节,还是新增的情节,都在参与影片叙述中集体传达着对于人性的关注和关怀。比如两个德国兄弟兵的故事,是小说没有的情节。兄弟俩在目睹战争残酷之后,两个人尤其是14岁的弟弟有了胆怯心理。眼看弟弟即将开赴前线之际,哥哥将弟弟从队列拉上马背逃出了军营,却不想命运之神并没有由此眷顾他们,两人被枪决在法国祖孙的磨房旁。
战场上,不同于我们印象中的战士,这些年轻士兵更加珍惜生命渴望正常的生活,影片凸显了战争残酷洗礼后士兵内心中的仁爱和善良。在一次激战中,镜头没有对准两军交战的场面,却对准了艾伯特所在英军的战壕里。艾伯特的同乡兼好友安德鲁被命令直接枪毙在交战中逃回战壕的士兵。面对嗖嗖擦过头顶的子弹,有年轻士兵从战场退缩回战壕。安德鲁在犹豫之后,移开枪口,最后干脆自己冲上战场。而在战场上艾伯特冒着危险救助曾经势不两立的农场主儿子,与其成为好朋友;战争结束后,艾伯特带着乔伊回家,与父亲也达成了和解。表面上,似乎战争的恶之花结出了善之果,实质上,正是深藏于人和人性中的坚持“善良“和仁爱“拯救了人类自己,为他们自己带来了希望。
四。结语
战马虽然被定位为一战“史诗电影,却极具戏剧性和浪漫色彩,似乎想用更加轻松和温暖的方式展示世人普遍向往的细腻的情感世界。
与小说不同,影片对于马的故事的兴趣,远远没有其对人“的故事的兴趣浓厚。但影片中乔伊与艾伯特在历经艰辛后的重逢,及战争中人与人。人与动物之间的纯真情感,让人相信一切可以带来希望的美好事物,这是影片对于原作精髓的精准拿捏,因此,该片可被视为是斯皮尔伯格为受众呈上的一份品质尚佳的译作“。
注释:
①[英]迈克尔?莫波格:战马,李晋译,南海出版社,2011年版,第100页。
②马欢:专访<战马>作者迈克尔?莫波格,时代周报,2012年3月6日。
从文学到电影:战马的叙事与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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