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如何实事求是、科学精准认定责任?
答:为实事求是精准认定责任,事故调查组认真学习贯彻总重要指示精神和《地方党政领导干部安全生产责任制规定》相关规定,坚持全面、历史、客观地看问题,不搞“击鼓传花”,不能事故发生在哪一任就只是哪一任的责任,认真梳理事故发展脉络,查清直接责任、重要领导责任。重点突出了两个关键环节:一是在2016年中央文件已经明确要求“坚决遏制新增违法建设”的情况下,2018年7月仍然违法加层扩建。经专家组分析,2012年重建的原五层房屋虽然建筑质量差、结构不合理、承载能力低,但不会倒塌,倒塌的最主要原因是2018年7月加层扩建造成荷载大幅增加。而且这个节点前后涉事房屋所在一条街以及长沙市、望城区自建房违法建设和改建问题都比较突出。二是2020年福建泉州“3·7”事故之后,仍然没有认真排查整治。“3·7”事故后,总对自建房整治作出重要指示,国务院和国务院安委会、住建部都专门作出部署,但一些地方及其部门未认真抓好落实,不担当、不作为,错失了整改消除隐患、避免事故发生的机会。我们抓住这两个重要节点,重点调查了湖南省、长沙市、望城区三级党委政府及其自然资源、城管、住建、市场监管4个系统的14个单位,以及涉事街道和社区,对确实负有责任的人员提出追责建议。
调查认为,湖南省、长沙市、望城区贯彻落实总关于防范化解重大风险的重要指示精神和党中央、国务院决策部署不认真、不到位,“人民至上、生命至上”理念树得不牢,未按中央文件要求完成违法建设治理任务,对相关部门存在的违规行为、履职不力等问题失察。相关部门未认真履行职责,存在历次专项整治中工作不力、对违法建设查处“宽松软”、资质审查把关不严等突出问题。涉事街道和社区未认真组织排查治理,放任违法行为长期存在。同时,依据相关法律法规,查明了涉事房主和有关企业等违法行为。
事故发生后,司法机关已对房主和房屋设计、施工人员,检测公司负责人和技术人员等14人,依法采取强制措施。事故调查组按规定将调查过程中发现的地方党委政府及有关部门的公职人员履职方面的问题和涉嫌腐败等线索及相关材料,及时移交中央纪委国家监委追责问责审查调查组。长沙自建房倒塌原因是什么?
记者:此次事故暴露出哪些深层次的问题和教训?
答:这起事故再次敲响了警钟,集中暴露出安全生产领域的诸多薄弱环节和问题短板,这些都需要引起高度重视,深刻汲取教训、尽快查缺补漏。
一是学习领会总关于防范化解重大风险的重要论述不认真不深刻,风险意识薄弱。面对自建房安全这个城镇化过程中的突出问题,一些领导干部对满大街的自建房违法建设、违法加层、违法经营带来的安全风险看不见、抓不住,任由风险越积越大、越积越多,最终酿成惨痛事故。没有结合实际认真研究和排查身边的风险,不把别人的教训当教训,错失了化解风险、避免事故发生的机会。汲取这起事故的教训,首先要从思想上自我,切实增强风险意识、底线思维,真正从思想上始终绷紧安全这根弦,切实把确保人民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落到实处。二是落实责任不紧不实,不担当不作为。自建房违法建设涉及多个环节、多个部门单位,有一个关口把住就能够切断事故链,但在这起事故中,各有关方面层层失守、监管失控。究其原因,关键在于没有压紧压实安全责任。首先是细化责任不具体,导致自建房安全监管上下左右推责;其次是督导检查走过场,一些领导干部不下沉一线检查抓落实,只重部署、不重实效;其三是考核评估不精准,没有建立相应的考评机制,以致一些领导干部责任没有真正上肩。以这次事故为警示,就要着力解决一些领导干部在防控风险中的责任不清不实问题,从严从实落实全链条安全监管责任。三是发展理念存在偏差,政绩观错位。总反复强调要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统筹发展和安全。一些领导干部对此认识不深刻,将发展和安全割裂开来,只重视经济发展的“显绩”,不重视防范化解风险的“潜绩”,城市管理没有跟上,放任自建房无序发展,放大公共安全风险。城市发展必须始终坚持安全发展、依法发展、科学发展,这些年自建房粗放发展,已形成重大风险,反映了一些领导干部发展理念和政绩观存在偏差,没有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没有切实担起“促一方发展,保一方平安”的政治责任。四是立法滞后执法不严,行业安全监管宽松软。造成自建房安全风险扩大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相关领域法治不彰。具体来说,既有“无法可依”的问题,涉及房屋安全的条款不适应这些年经济社会发展,部分地区也缺乏可操作的地方法规;也有有法不依的问题,一些涉及规划、房屋建设和使用的法规条款没有严格执行。既有执法不严的问题,对违法加层扩建多次执法均没有采取制止措施;也有违法不究的问题,放任不管引发更多的人跟风违法,形成“破窗效应”。解决自建房领域安全问题,要加快补上法治这块短板,坚持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坚持依法行政、严格执法,为防控风险提供有力法治保障。五是对基层能力建设重视不够,基层安全治理面临困境。这次事故暴露出基层安全风险防控能力薄弱的问题突出,面临权责失衡、人少事多、财力不足等多重困扰。地方党委政府对基层权责事项统筹不够,一些部门把本应由自己承担的事权简单下放给基层,上面“甩包袱”推责,下面力不从心、敷衍应付。从中汲取教训,就要更加重视基层治理能力建设,完善基层治理机制,夯实基层安全基础。有关部门要担当履责,不能以“放权赋能”为名把责任层层推卸给不具备专业能力的乡镇街道和社区。领导干部要主动深入基层及时发现问题、帮助解决问题,推动基层治理实现良性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