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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国文曾在《人间词话》中述词的境界时曰:“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 笔者认为在本文中男性词人对慵懒的女性形象的“他塑”就像王国文所说的“有我之境”,以男性的视域观照女性形象,他们笔下的女性形象是男性视觉和感观中的慵懒女性,故在作品中的慵懒女性形象带有男性的色彩。即使“男子作闺音”,模拟女性词人的心态和口吻来塑造,但是我们仍能感觉到“假女子”的影子。相比之下女词人对女子慵懒的形象的“自塑”就像“无我之境”,她们是真情书写,自然流露。故在作品中“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浑然一体。因此,虽然描写同一客体,但是由于主体的不同,仍存在一定的差异。

    三、“他塑”与“自塑”的书写重点不同

    刘勰在《文心雕龙•情采篇》中曾论述:“夫铅黛所以饰容,而盼倩生于淑姿;文采所以饰言,而辩丽本于情性。故情者文之经,辞者理之纬,理定而后辞畅;此立文之本源也。昔诗人什篇,为情而造文;辞人赋颂,为文而造情。何以明其然?盖风雅之兴,志思蓄愤,而吟咏情性,以讽其上,此为情而造文也;诸子之徒,心非郁陶,苟驰夸饰,鬻声钓世,此为文而造情也。故为情者要约而写真,为文者淫丽儿泛滥。而后之作者,采滥忽真,远弃风雅,近师辞赋,故体情之制日疏,逐文之篇愈盛。” “他塑”就有“为文造情”的道,这可能与男性词人的“拟作”有关。而“‘拟作’是依据既有的作品进行仿拟,其情意内涵和形式技巧皆须步武原作,并尽可能逼肖原作的体风貌,以求‘乱真’” 所以,男性词人为了乱真,就花大量的笔墨去描摹与女性有关的事物。男词人以旁观者的角度描写慵懒女性形象,侧重于“物”的描写,精致雕刻着女性慵懒的形象,对女子的容貌、服饰以及居住的环境描写比较细致,而对慵懒女性内心的揣摩不够透彻,抒发的情感也很较为浅显。所写的词都偏重于形式上“文”,所抒发的“情”,明显感觉是造出来的。但“自塑”则是“为情造文”, 女性词人是以自塑者的角度,对自己慵懒状态的真情书写,侧重于“情”的抒发,着眼于女性的内心世界,更加注重内心情感的挖掘,很少有女性的外貌描写。
    首先来看男性词人是怎样描写女性慵懒形象的,以杜安世的《惜春令》、晁端礼《踏莎行》、方千里《秋蕊香》三首词为例,词作如下:
    春梦无凭犹懒起。银烛尽、画帘低垂。小庭杨柳黄金翠,桃脸两三枝。妆阁慵梳洗闷无绪、玉箫抛掷。絮飘纷纷人疏远,空对日迟迟。 (杜安世《惜春令》)
    柳暗重门,花深小院。盆池昨夜新荷卷。银床斜倚小屏风,吴波澄淡春山远。纨扇风轻,薰炉烟断。日高睡起眉山浅。尘侵鸾镜懒匀妆,谁人与整钗头燕。 (晁端礼《踏莎行》)
    一枕盘莺锦暖。初起懒匀妆面。绿云袅娜映娇眼。酒入桃腮晕浅。翠帘半卷香萦线。碍飞燕。画屏浅立意闲远。春锁深沈小院。 (方千里《秋蕊香》)
    词中写女子深居闺阁慵于梳妆的懒散形象,表达闺阁女子孤独悲怨的情绪。但在却侧重容貌以及居住环境的描写,堆砌了一大堆华丽的词藻,如:“小庭杨柳黄金翠”、“柳暗重门”、“花深小院”、“银床斜倚”、“翠帘半卷”或“画帘低垂”、“银烛尽”等等,仿佛像一组镜头在向我们播放闺阁小院的画面,接着出现拥有“桃脸”、“桃腮”、“钗头燕”、“娇眼”等容貌的闺阁女子,画面清晰可感。将女子的个性心理全部淹没在香艳华丽的辞藻之中,只能在画面中依稀感觉到闺阁女子的孤独与悲怨。全词都是精致细腻的景物描绘,并没有融入女主人公的情感。仅仅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塑造慵懒的女性,侧重对“物”的描写。所写出来的词较工,为文造情,只能用与慵妇有关的环境和物来填充,使其“拟作”的更逼真,但缺乏真切的内心体验,很难真正触及到慵懒妇女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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