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峰溪的“女性三部曲”展示了新时期当代女性的群像。它主要写出了几大类型的女性形象:一类是以方若明为代表的表里不一但最终找回自我意识的女性;一类是以夏之娴为代表的强烈追求个体生命价值的事业型女性;一类是以苏重远为代表的恪守旧观念的传统女性;另外,还不乏具有新观念的现代女性,如春嫚和伶俐等。
白峰溪本身作为一名从事戏剧演艺工作多年的女性,在舞台上就塑造了许多成功的女性形象,因此她对于女性命运和生活有一种天然的关怀感。“她曾经有这样一段经历,每个清晨途经‘妇联’的门口看到不同年龄的妇女等候在信访室门口来诉说她们的不幸遭遇。”[7]这激发了白峰溪内心对于女性命运的同情感和责任感。在白峰溪的笔下,女性形象各具特色,她把人物放置在生活的矛盾中,从而去塑造每个人物内心世界的转变和发展。这样的描写方式摒弃了单纯的讽刺和赞扬的传统观念,使人物的形象具有多面性,更加符合常理。“白峰溪与同时代的其他女性作家相比,她的剧作很少对历史与社会进行气势宏大的立体性概括,她总是从家庭伦理的小视角切入,因而她的戏剧情感显得真实动人,有着很强的艺术感染力。”[8]与她同时期的湖北女剧作家沈虹光在作品中也塑造了一批女性形象,但是她侧重书写政治影响下的女性生活,女性多沦为政治符号,而白峰溪的戏剧在对女性形象的塑造和女性意识观念的描写方面则突破了政治、历史、文化的藩篱,真正站在女性的角度,以女性的身体与情感经验来书写女性的生存状态,是真正具有女性意识的作品。
白峰溪的戏剧作品的在戏剧史上的贡献巨大,但是其作品还存在着一定的局限:一方面是剧作中部分女性形象的塑造过于男性化,从而丧失了女性的本体意识;另一方面是弱化了对男性形象的塑造。
白峰溪塑造的女性在不同程度上都有自我意识的觉醒,然而白峰溪在让笔下女性追求自我意识的同时,忽略了女性本体生命欲求的重要性。白峰溪笔下的方若明、夏之娴、叶绯等都在工作中过分积极进取,以为那才是自身价值所在,但终因丧失家庭、爱情的温暖而变得痛苦憔悴。“这实际上是一种以牺牲‘女性本体’(女性生活)的利益来换取‘女性主体’(女性自我)原则精神的行为。”[5]所以有人说:“白峰溪是一个为当代女性请命的剧作家,一个合格的女权主义者,但她不是一个彻底的女权主义者,一个彻底的女权主义者,首要一点是必须为女性回归其本来面目努力。”[5]因此白峰溪陷入了一个绝对主义中,她把女性的自然特征泯灭,以类似于男性的形象来追求自我,最终导致她在反对男权主义的同时也使笔下的女性偏向了男性化,而女性最终的出路,绝不是变成异性,所以白峰溪在这个方面走得有点极端了。让女性萌发自我意识容易,但让女性从本体和外在都得到全面的解放并不容易,而我们的作家在这方面还须继续努力。
女性戏剧难以逃脱两性之间的问题,但白峰溪的剧作中塑造的男性形象却少之又少,许多角色并未让其出场,这样的安排就不太合理。白峰溪弱化了男性在其作品中的地位,取而代之的是强势女性。作品中的这些男性在婚姻、家庭、事业等方面都弱于女性,我们可以理解为作者的这种创作意图是想要颠覆传统的男强女弱的成规,可是很多女性问题是在和男性的对立中产生的,像作品中出现的强势女性也只是社会的一小部分。作者忽略了我们解决女性困境需要的是一个男女平等的环境,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对女性的生存境遇的书写才更真实,我们才有可能找到一个理想的解决方案。在《不知秋思在谁家》这部作品中只有两名男性的出现,叶文出身于书香门第,但自己早早辍学经商,他在剧中是没有话语权的。另一个不被女子接受的男性是秦征,他因为是叶纭的助手,在事业上没有叶纭优秀,即使态度真诚地向叶纭表白,也被忽视。白峰溪的创作在男性形象的塑造上陷入了一种极端,主观地为女性设置一个受男性压力很小的貌似理想的环境,那么可想而知,人物在这种环境中的发展肯定是不真实的。 白峰溪“女性三部曲”中女性形象分析(5):http://www.youerw.com/wenxue/lunwen_132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