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阿来所说的那样:“晋美的存在实际上是为读者提供了今人的视角。” [1]晋美梦外的说唱生活为我们提供了今天的线索,梦中的故事则为我们提供了过去的线索。晋美的梦沟通了远古与现实,也让远古藏族生活与现代藏族生活产生了对比。晋美在现实中穿行于荒凉原野与现代都市之间,又在梦境中回望远古的阔大场景,这就让读者的思绪在现实和神话之间来回挪移。也正是晋美四处漂泊的说唱生活,不断地把读者从邈远而崇高的神话国度拽回到近在眼前的现实世界。
(二)双重叙述视角
任何一部著作都存在着一个叙述视角的问题。法国文论家热奈特将叙述聚焦(视角)分为三类,即零聚焦叙事、内聚焦叙事、外聚焦叙事。为了与虚实两条线索的选择相对应,小说《格萨尔王》也选择了两种叙述视角。在叙述晋美的故事时使用的是零聚焦的叙述视角,在晋美讲述格萨尔王的故事时使用的是内聚焦的叙述视角。
在小说《格萨尔王》中,叙述者在叙述晋美的故事时采用了零聚焦的叙述视角。叙述者与人物是分离的,他不在作品中露面,只是客观的进行观看和讲述,不发表自己的主观感受和评论。小说中叙述晋美故事的叙述者——作者,虽然他并没有在作品中露面,却无处不在。读者从他的讲述中,全景式的看到了晋美的一生:晋美由一个目不识丁的牧羊人到一个讲述故事、追逐故事、验证故事的说唱艺人的历程。叙述者对晋美的所有言论和行为,意念和心思,乃至喜怒哀乐都了如指掌。比如“晋美想到自己能够把这么长的史诗全部唱出来的时候是多么的了不起,他为这个想法沉醉,甚至是他眼前出现了自己的形象。”[2]他不仅能看到晋美的梦境,甚至还听到了应该只有晋美和格萨尔王才知道的梦境中的谈话内容。这种叙述视角“便于展现广阔的生活场景,自由剖析众多人物心理”[3],叙述者“通过自己的眼光和语言在话语层上建构出来的与‘事实’相偏离的各种表象往往是隐蔽地表达叙述者观点态度的有效工具,也往往是主题意义和审美效果的重要载体”。[4]
这种叙述视角虽然能够展现广阔的场面,理清纷繁的头绪,但这种叙述方式使叙述者与人物、读者都处于最远的距离,难以深入人物内心,读者也缺少思考的空间。所以,现代小说家们在创作的时候,并不将其视为唯一的叙事途径,常常将不同的叙述视角交叉使用。
该小说在使用零聚焦叙述视角的同时,还采用了内聚焦的叙述视角。内聚焦的叙述视角是以故事中的某个人物的眼睛去观察世界,叙述者就是故事中的一个人物。晋美是作者叙述中的叙事对象,同时又是格萨尔故事的叙述者。起初晋美只是一个目不识丁的牧羊人,他虽然很多次聆听过格萨尔王的故事,但也只是听过这个漫长故事的片段,这时他还没有获得叙述者的身份。接着晋美开始一次次的做梦,格萨尔王开始出现,晋美的叙述者身份正式获得,他开始在梦境中叙述自己看到的故事情节。神子降生、赛马称王、霍岭大战、伽地灭妖、地狱救妻、雄狮归天等一系列的故事出现在晋美的梦中,也展示在读者眼前。晋美的视角是有限的视角,他梦到的格萨尔王的故事全部呈现在读者的眼前,他还不知道的事情,读者也不知道。限制视角可以进入文中人物的内心,让读者跟随人物去感悟,具有主观色彩的特征。
小说《格萨尔王》采用双重叙事线索和双重叙述视角来开展故事的情节结构,这种双重结构的运用为小说的叙事增色不少。《格萨尔王》是小说与西藏口传史诗重塑的结合,在这种双重视角叙述下,不仅可以让读者感受到西藏的文化历史,还可以体到说唱艺人晋美的心路历程。 阿来小说《格萨尔王》的艺术特色研究(2):http://www.youerw.com/wenxue/lunwen_1449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