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孀妇于理似不可取,如何?”
曰:“然。凡取,以配身也。若取失节者以配身,是已失节也。”
又问:“或有孤孀贫穷无托者,可再嫁否?”
曰:“只是后世怕寒饿死,故有是说。然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
这就把女子的“节”提高到相当严格的地步,看的比死还要重要,一个女人宁可死,也不能失节。鱼玄机虽然做的是李亿的外妻,但也算是李亿的妻子。从上面二程的理论我们知道,连生活困苦的孤弱孀妇,迫于生活的窘境改嫁都是天理不容的事,更别说是身强体壮的年轻女子了。因而,于鱼玄机而言,她被李亿抛弃后,也应“守活寡”至终,不应该有再嫁的念头。所以,鱼玄机之后迫于生活无奈,主动要做李郢的小妾,这种行为在理学的聚光灯下,实属失节,不贞之道。
后来朱熹成为了理学的集大成者,二程的理论到了南宋,得到了朱熹的进一步发展。他特别赞同程颐的“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的说教,提倡“忠臣节妇”。朱熹在《为政》中说道:
纲,网上之大绳也。三纲者,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三纲中,君为臣纲,要求达到的道德规范是“忠”;父为子纲。要求达到的道德规范是“孝”;夫为妻纲,要求达到的道德规范是“节”。可见,在朱熹的理学观念中,更是把“节”放在了封建道德至关重要的位置。
由此我们知道,在理学背景下,鱼玄机做了李亿的外妻,又主动要做别人的妾室,这本来就违背了理学“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从一而终”的贞节观念。而后来,她看透了世间的欢乐与哀愁,出家做了道士。做道士期间,她与许多文人墨客交往密切,如李学仕,温飞卿,左名场等等。鱼玄机与他们饮酒赋诗,享受着“尽情风月”之乐,并给这些文士创作下许多热情洋溢的诗作。后又与左明场产生了爱恋,寄情于左名场。这样的“纵怀”、“放肆”行为,更是给与了评论界对其人格笔伐的证据。如五代孙光宪《北梦琐言•鱼玄机》:“……自是纵怀,乃娼妇也。竟以杀侍婢,为京尹温璋杀之。有集行于世。”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鱼玄机集》一卷,唐女冠,坐妒杀女婢抵死。余尝言:妇女从释入道,有司不禁,乱礼法、败风俗之尤者。” 依旧处于封建思想严重影响下的30年代,有两本著名的论著中依旧批判着她:“有拿男人来玩弄的倾向” ,“她要报复,她要泄忿,于是就任意去玩弄男性。” ……纵观历代评论界对鱼玄机人格的评论,几乎没有一处褒扬之词。这些评论都是在理学的视域下,将这位年轻貌美的女才子笔伐为了“最淫荡”的“娼妇”,“伤风败俗”之人。也许没有了理学,没有了封建礼教的禁锢,鱼玄机追求爱情的自由意识以及她那浪漫的道士生活,也许会在历代评论界中留下一段佳话。
二、理学视域下对鱼玄机诗歌的评论
在理学的批判下,鱼玄机的人格已经遭受了如此重大的贬低,被污蔑的破烂不堪。当我们把视角聚集在鱼玄机诗歌创作上来时,我们会发现她的诗歌中也被认为充斥着“狂语”和“痴情”之词。然而鱼玄机的“狂语”和“痴情”又是触碰了理学的底线。
(一)狂语
鱼玄机生活在唐代,虽说理学在唐代并没有发展,但是由始至终的男尊女卑封建思想深深的禁锢着人们的心灵,女子的人身和思想自由都被束缚着。中国古代婚姻不尊重当事人的意志,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决定。虽然在这样残酷现实的束缚下,但许多人并没有因此被约束着个性,刘克庄在《一剪梅》中大胆攻击封建礼教:“疏又何妨,狂又何妨”。是啊,狂又何妨!鱼玄机在其诗词中也大胆的讨伐着封建礼教,散发着一股“狂”劲,而这种“狂”劲并不是轻狂或者狂妄,而是一种要冲破礼教之网的气魄和力量。如她的《赠邻女》: 理学视域下对鱼玄机的评论兼论理学盛行后对女性作家评价的影响(2):http://www.youerw.com/wenxue/lunwen_2161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