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密位于平原与山峦的交汇处,这里有一望无际的沃野、特有的自然环境、这片土地上蒸腾着的旺盛生命力以及独特的地理位置孕育了高密特有的文化底蕴,都对莫言的创作产生巨大的影响,莫言的创作始终离不开这片养育他的土地。
小说中洪泰岳解放前是沿街卖唱的乞丐,所以他的语言中总是充满高密“猫腔”的色彩。而小说中所写的优尔道轮回,是原始的宗教神秘主义的相应发展。他从故乡得到另一笔宝贵的馈赠就是故乡的高粱地、花、草、河流、动物等。如文章开头对于牛头马面的描写,“他们的身体结构与人无异,所不同的只是他们的肤色像是用神奇的汁液染过,闪耀着耀眼的蓝色光芒。我在人世间很少见过这种高贵的蓝色那时一种在高密东北乡沼泽地开放的小花”。[9]莫言浓厚的乡土意识成为其小说创作的最大亮点。
莫言仅有小学文化水平,是什么力量使他有如此丰富的想象力和如此强烈的表达欲望?从历史的角度来看,高密这块土地深得悠久文化的滋养。这里曾是齐文化的发源地和中心,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就是对这个地区文化继承与发扬,蒲松龄的创作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莫言作品的魔幻现实主义倾向;从文化底蕴角度看,丰富的民间文化资源为处于知识饥渴状态的莫言提供了营养。童年的莫言对各种事物都有巨大的好奇心,但是由于“文革”的影响,酷爱读书的他并没有接受系统的教育,他的创作素材源自乡村故事、传奇、人物以及极为罕见的书本,这在《生死疲劳》也有所体现,如小说中对于神话传奇、民谣戏曲等的描写;大自然是莫言创作的另一个来源。现代的儿童在课余时间都要去上各种辅导班,没有自由的时间进行无边际的遐想,而莫言不同,他的放牧经历使他由更多的时间接触大自然,尽情地遨游在充满生命力的大自然中,感受它的奇妙与魅力。莫言的许多作品中都会用大量的笔墨来描写动物,在《生死疲劳》中尤为突出,如对西门驴原始生命力的赞扬、对西门牛倔强的生命力的讴歌等,这些动物的创作原型都来自于大自然。故乡的创作源泉是深入莫言骨髓的,正是因为这片孕育蓬勃生命力的热土,才使得《生死疲劳》的生命意识如此绚烂夺目。
(二)童年经验——成就莫言生命意识的精神资源
童年时期的苦难经历和感受对莫言的后期创作一直影响巨大,“这是因为莫言的童年处于新中国的三年自然灾害时期,那时人们普遍处于饥荒和洪水之中。对人来说,这无疑是童年生活所留下的阴影,而一旦这种记忆中的阴影要顽强地在作品中表现出来的时候,它有成了作品本身不可或缺的色调和背景”。[10]所以莫言曾反复说:“童年的印象特别深刻,终生难忘”,“苦难的童年是作家最好的学校”。他的童年时期恰逢三年自然灾害,这是一个食不果腹的时代,粮食的严重匮乏使人们面临着生存的挑战。莫言曾经就坦言“为吃上一顿饱饭而写作”。出于人本能的生存意识,一切可以入口的东西都被找来果腹。莫言在他的小说《蛙》中就描述了孩子们争相吃煤的场景,这并不是作者的虚构,而是童年给他留下的真实烙印。物质的极度匮乏给童年莫言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创伤,莫言独特的生存体验为日后的创作打下基础。
除了物质上的匮乏外,精神上的折磨更是对少年莫言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莫言的家庭在当时被划为中上农成分,在那样一个讲究出身的年代,这样的出身注定扼杀了这位少年的诸多梦想。少年莫言因为自己的政治出身失去了上中学的机会,因为自己的出身失去很多童年的玩伴,这对一个少年心灵的伤害是巨大的。就像小说中蓝脸的儿子蓝解放一样,因为跟着父亲单干而被同龄人排斥,最终使他抛弃了父亲站到了对方的阵营,这只是作者在作品的一种精神寄托。而现实中的少年莫言,因为这样的政治环境,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被迫放牧,与大自然的长期亲密接触,让莫言对于自然界的动植物有种难以言说的亲密感。与动物相处稍稍缓解了他孤僻的性格,莫言笔下的动物也是对自己童年生活的深刻追忆。《丰乳肥臀》中开篇就描写了上官鲁氏与母驴同时生孩子的场景。《生死疲劳》更是花费大量笔墨来描写驴、牛、猪、狗等动物。莫言对于动植物的感情都一一体现在他的作品中,谱写着一曲动人的生命旋律。 莫言小说《生死疲劳》中的生命意识(5):http://www.youerw.com/wenxue/lunwen_258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