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她延续了意象所代表的主客观契合的本质特征——通过客观物体来衬托人物的思绪,诗化意境使其作品流露出浓厚的情感氛围。张爱玲用意象化的手法将抽像的东西(命运,心理,情绪)来转化为流动的画面和具体的形象。她最擅长意象就是玻璃与明月,以灰暗苍白冷色调的意象群展现了月亮光下的冰冷的人性,被压抑的现实。这来源于张爱玲在其父亲监禁下暗藏杀机真实的阴影,表现了恐怖疯狂禁闭心理体验,又表现张爱玲对女性生存困境环境深深绝望。《倾城之恋》哥嫂花光流苏钱之后冷嘲热讽想把她驱逐出门,委曲无助的流苏向母亲求助,却失去了母亲庇护。“隔着雨淋淋的车窗,隔着一层层无形的玻璃罩人人都关在他们自己的小世界里,她撞破了头也撞不进去。”[3]亲人敌意与孤独生存环境如梦魇压抑着她,她被家人抛弃,也就是被整个人类抛弃,与整个人类相疏离。“墙”,是小说出现另外一个重要的意象,“冷而粗糙死的颜色我们的文明整个毁掉了也许还剩下这堵墙。”[3]墙是文明所创造的,当文明崩溃摧毁。只有那断墙颓桓,作为见证文明存在的论据。与流苏旅居香港寓所的空房,“清空的世界“没有人影儿”,和劫后的“死的城市,没有灯没有人声,只有那莽莽的寒风”[3]这种末世意识是作者对荒芜彻底体认,仓促时代彻底粉碎了文明和历史,伦理和道德崩溃只有留下瓦砾的洪荒。人在不可知宿命论中无能为力只能慌忙追逐现在的名利,所以美好结局也变得悲凉。
(二)艾略特之典故
艾略特在《荒原》中较多运用典故并创造新颖奇特典象,显现了他独具匠心的高超艺术才能。“他善于运用典故象征和比喻,提高诗的多义性和暗示力。眼前的事物,历史的事件和神话故事经他心中团炼揉和,便成为诗中主要的生命素。”[4]他最注重典象的创造,如果典故没有超出原来本意,没有与时代体验,当代的意识相融则不是真正典象。在《文学流派诗人》与《传统与个人才能》中,艾略特提出诗人必须要隐晦,朦胧,打破语言直接感受,使用陌生化原则来表达。既要了解过去又要体现整个时代。在《荒原》中“作者援用了三十三个不同作家的作品和流行曲,引用了优尔种外国语,包括梵文”[2],所用典故表现了荒原的荒芜混乱与探索拯救人类之路,这两个基本主题。以弗雷泽与魏登女士的《金枝》《从祭仪到神话》的“死而复生”和“寻找圣杯” 两个神话原型构架了《荒原》总体结构和象征语言。代表了探索人类出路冒险者的勇士,经过一系列磨难考验而找到了“万物之水/圣杯”,来解救 “大地/渔王”。长诗引言引用了古希腊神话中的西比尔——没有青春、只有痛苦、不死不活的荒原状态,“我要死”的愿望说明深受悲寂虚无折磨的荒原人痛苦生存体验。《死者的葬仪》由败落贵族玛丽对破灭浪漫史回忆到《圣经》典故的荒原景象,引发了荒原人的“我既不是活的,也未曾死” 的生存状态;纯洁的爱情,只剩下“荒凉而空虚的那大海。”[2]“迈里船”隐喻古罗马与迦基海战,“古今两次战灾混为一谈”[4]暗讽了历史的重演及“现代的进步幻想”, 又指出了“死亡与新生超越时空关系。”[4]《对弈》题目取材于托马斯•密德尔顿《女人谨防女人》同名之作,以淫乱故事喻指现代人的道德堕落。克莉奥佩特拉(莎士比亚《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的爱情故事;狄多(文吉尔《伊尼德》)愤怒自杀;菲绿眉拉(奥文德《变形记》)的啼叫——或表现对情爱执着追求;或表现不惜为爱而牺牲勇气;或表现了文护贞洁的道德操守。又用“明儿见/明儿见” 俄菲莉娅落水前精神分裂告别,今昔对比中,影射了西方女性堕落、混乱的状态。《火诫》出自于东方佛教的布道文:逃离欲望之火,还有要接受炼狱之火的洗礼,洗涤不洁罪名。忏悔自身达到涅槃重生,来拯救荒原。泰晤士河的惨淡现实援引于斯宾塞《结婚曲》,又引用了用了《圣经》第一百三十七首的诗句“是的我们哭泣” 与其原著田园诗情形成强烈艺术反差。莱茵河边殉道堂的钟声敲醒了人们心中弃恶扬善的信念,借用瓦格纳《莱茵河畔三女儿》让她们唱出了对财欲、权欲、贪欲的净化忏悔之歌。《水里的死亡》昔日非尼基水手弗莱巴斯在金钱和淫欲漩涡中葬身于大海来暗示现代人骄奢淫逸。《雷霆的话》由《路加福音》中耶稣蒙难后行走在土埃摩司途中的典故,“谁是总是走在你身边的第三个人?”[2]暗示了救世主主与我们同在,怀着悲悯同情来爱护众生。并以保守派眼光表达了对东欧和俄国革命不满,引用了“但丁、莎士比亚、斯宾塞等作品反衬出现世的空虚及炼狱的需要。”[4]最后援引吠陀经伏波尼的寓言提出“舍予、同情、克制”用慈悲无私达到精神净化,心灵真谛的回归。《荒原》典故扩展了读者想象并丰富了诗歌象征意蕴,用复调冲淡了叙述者的声音,同时又增加了全诗美感欣赏情致。这些典故并不是拙劣的拼凑、片段的组合,而是在不同环境下巧妙安排达到“如大匠运斤,无斧凿痕”的高超境界。 对比分析张爱玲艾略特的荒原意识回首的苍凉与挣扎的重生(4):http://www.youerw.com/wenxue/lunwen_374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