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塑”来源于“他者”。他者(the other),一词最早出现在黑格尔哲学中,后来萨特将其发展,最后在后殖民理论中大量的运用。它是西方人为了体现种族的优越性,将自己与殖民地的居民区分开而提出的概念。所以“西方人称自己为‘自我’(self),称殖民地的人们为‘他者’(the other)。” 但后来将其泛化,与“自我”(self)是一组相对的概念,会随着相对物的变化而改变。因此,在文学创作中,以男性的视角来观照女性,那么男性则是女性的“他者”。所以,男性在塑造慵懒女性形象时,则可认为是“他塑”。他们从男性视域观照并根据男性的审美来塑造慵懒女性,所以,慵懒的女性处于被塑地位,她们被男性(他)“塑造”着。而在男权制的封建社会里,话语权掌握在男性的手中,所以在中国古代女性“他塑”现象很常见,其中最具代表的是代言体诗歌。最早的女子代言体诗歌创作是战国时期楚国的屈原的《湘君》 。他假托湘夫人的身份、心理、语气、口吻进行创作,表面上是写湘夫人对湘君的思念、惆怅之情,而实质上是抒发诗人被流放后对楚王的怀念以及对自己不能被君主重用的惆怅之情。这样的“代言体”诗歌创作模式对历代诗歌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也为“代言体”诗歌的创作提供了典范。因此,在代言体中大量女性形象,实际上是作者自身的写照,与作者的现实遭遇相对应。例如,美人迟暮是暗示怀才不遇,相思则是表示渴望效忠君王,弃妇之殉是隐喻左迁之悲,良人薄情则是映射仕途坎坷等等。文人士大夫假借女子口吻来抒发他们不同的政治心态和如履薄冰的“臣妾”哀伤,以及围绕心头的入仕情结。而发展到后来“男子拟作闺音”更是独领风骚 。清代学者田同之的《西圃词说.•诗词之辨》曾记载:“若词则男子而作闺音,其写景也,忽发离别之悲。咏物也,全寓弃捐之恨。无其事,有其情,令读者魂绝色飞,所谓情生于文也。” 就本文慵懒形象的塑造为例,据笔者的不完全统计在宋词中描写女性慵懒形象的词总有440余首,包括具体描写“慵懒”的有344首,侧面描写“残妆”的有76首,描写“倦梳洗”这一具体动作的有18首。其中男性词人“拟作闺音” 达402首,约占总数的91.8%,因此可以说大部分的慵懒女性形象的描写都出自男性作者。甚至男子拟作的太逼真,让人分辨不出这作品是出自男性词人笔下还是女性词人的笔下。例如《生查子》(去年元夜时)一词的作者,曾在朱淑真和欧阳修之间发生混淆。
与“他者”相对应的概念是“自我”,所以笔者认为与“他塑” 相对应的概念则是“自塑”,在描写慵懒女性形象时是以女性视域来观照事物。女性视域,是女性主义文学中的重要概念,是指在创作文学作品时,从女性视角去观照事物。在描写女性形象时,是以自塑者的身份出现在文学作品中。而女性主义文学是20世纪80年代西方流行的一种文学,它与西方女权主义运动密不可分。狭义上的女性主义文学是专指:以女性作为创作对象从女性视角去创作,反映女性的主体意识,体现女性文学独特风格的文学作品。其实女性文学在我国古代就已取得辉煌成就,在男权制的封建社会,尽管话语权掌握在男性的手中,文学作品主要出在男性作家的麾下,但是我们仍然能听到为数不多的女作家的吟唱,她们巾帼不让须眉创作了流传不绝、脍炙人口的作品,如:春秋时期的许穆夫人《鄘风•载驰》 被誉为是我国史诗上第一篇爱国主义诗篇;汉代蔡琰《悲愤诗》 更是首创五言长篇文人自传体叙事诗。纵观中国古代整个女性文学的发展史,我们可以得知女性文学的辉煌期是在宋代。无论是在女性作家的数量上,还是在流传的作品上,宋代都超乎了前代。而且宋代女词人的文学成就也得到世人的认可,如:大理学家朱熹曾评到:“本朝妇人能文,只有李易安与魏夫人。” (《朱子语录》卷一);南宋的黄昇曾说:“李易安、魏夫人,使在衣冠之列,当与秦七、黄九争雄,不徒擅名于闺阁。” ;再如,清代陈廷焯在《词坛丛话》中评价宋代女词人曰:“宋妇能诗词者不少,易安为冠,次则朱淑真,次则魏夫人也。” 宋代女词人在词坛上独树一帜,那么她们面对“慵妇”这样特殊的女性群体,她们是如何在作品中“自塑”呢?据笔者不完全统计女性词人描写慵懒女性形象的作品仅32首。虽然在数量上没有男性词人多,但是每首都是真情书写,在质量上得到保证,与男性词人的“他塑”也有很大的区别。 论宋词中女性慵懒形象的“他塑”与“自塑”(3):http://www.youerw.com/wenxue/lunwen_3845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