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书写的角度变化
1、主观表述
即使生活再困窘,印家厚和卞容大依然得担负起身为为人夫、为人父、为人子的责任。作者在自序中写道:“文学其实是一个关于绝望的故事。”[1](P1)让我惊觉,生活又何尝不是一个关于比绝望更绝望的故事呢。论文网
烦恼的人生里,早晨是从半夜开始的。丈夫、父亲、儿子三个身份不但没有给印家厚带来地位上的享受,而且成为了牢牢套在他烦恼人生上的枷锁,将他禁锢的滴水不漏,彻底沦为为生而活。如果没有妻子,他不用天天被言语攻击,什么窝囊巴叽、不是男人,为了几个钱的奖金战战兢兢,菜市的价格甚至是夫妻间必不可少的“交流”。如果没有儿子,他可以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地赶公共汽车,不必因为儿子的错误低三下四跟人道歉,不用苦恼如何成为一个负责任的父亲,尽管他自己是那么渴望自己成为一个孩子。如果没有父亲,就可以少过许多生日,省下那些祝寿礼品,不管是酒还是什么对于他而言都是钱都是负担,不必管他人的生老病死,还有就是,如果没有父亲,就没有他、也可能就没有这烦恼的人生了。
但是,印家厚之所以是印家厚,也是因为他们。他的妻子,不可与年轻活泼的雅丽同日而语,甚至低了些层次;也不是肖晓芬,那个藏在他心底的一抹忧伤;更不是聂玲——一个他从不敢提及的名字。不过,老婆就是老婆,这世界上就只有她一个人在送你和等你回来。她没有她们的色彩斑斓,不及她们的婀娜多姿,却是最安稳的存在。现在的他,看似与妻子格格不入,实则是在小心翼翼地维持这困窘的生活。他俩相互抱怨、喋喋不休的,都是生活中的细小琐碎。尤其在听到拆房的消息后互相隐瞒,将平淡日子里夫妻间的温存推向极致。他们,终究是分不开的存在。他的儿子,一个在赶公共汽车时和包一样的存在,却是屡屡让印家厚这个实实在在的男人破例:为了儿子,他在众目睽睽下给了姑娘一个清脆的耳光;为了儿子,他一个劲的给幼儿园的阿姨赔笑脸,生怕儿子被怠慢;为了儿子,再吃力他也竭尽所能耐心地去回答每一个问题,循循善诱地引导。因为儿子,他才更应该努力生活不放弃希望,是嘛!他要带妻子吃西餐,给儿子买玩具,为父亲过生日,哪怕没钱吃西餐、买不去玩具、酒也没能买到手!日子还在继续,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后天……
烦恼的人生里,有些尴尬从生命之初便开始。那个名叫“卞容大”的男人,一个取自林则徐自勉联的寓意深远的名字,一个寄托了父亲无限期待的名字,却屡屡遭受老师和同学们的嘲笑。仅仅一个不合主流的名字,便扼杀了卞容大的童年。
作为儿子,卞容大不得不姓“卞”,这是无法更变的事实,不可抗力的血缘关系。哪怕时代更迭,卞师傅一句轻蔑的“放屁”,加上横扫一扇巴掌,就毫无余地地驳回了儿子改名的申诉。卞师傅对儿子寄予厚望,渴望将他培养成人中龙凤,用现代话说解释卞师傅所扮演的角色就是“狼爸”,打骂更是家常便饭,因而使他形成了内向懦弱而又沉默忧郁的性格。这种严厉独裁的管制型家庭教育,几乎给他的一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在以后的就业工作中,他不敢轻易表现出自己的主见;在恋爱婚姻的过程中,他也不能充分展示出自己应有的态度,为自己做主。不论是那个办公室的小干部,还是作为儿子和丈夫的身份,他都束手束脚,时时刻刻都被动地受人支配。卞容大对婚姻的看法也很消极,他认为,“‘婚’就是昏头昏脑地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了。‘姻’就是一个大人,被一个女人彻底地限制了自由。” [2](P178)这种昏头昏脑的偏激思想,注定了他一生不幸的婚姻生活。对于家庭,他无法逃避现实生活中不喜欢妻子的这个“烦恼”,或许仅仅因为黄新蕾身体差,他就不可抗拒地担起了不能抛弃弱者的使命,哪怕心里一直对丈母娘和妻子耿耿于怀。他的不满,先是来自于陈阿姨(丈母娘)用调包的伎俩骗使卞容大娶了病怏怏的双胞胎妹妹,其实他中意的是那个小鹿般活泼的姐姐。知道实情后碍于父亲与陈阿姨的威严,他选择了默默的忍受下去。后来,卞容大在与黄新蕾发生第一次关系的时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的未婚妻、品行一贯端正的黄新蕾第一次竟然没有处女之血。压抑的性格使得他的种种疑问埋葬在腹中,终化作一滴泪水夺眶而出。但婚姻的烦恼并没有随之结束,继而带来的关于怀孕生子的不尽的折磨。比之印家厚,卞容大在婚姻里的烦恼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他妻子的事业比他还要成功,这让在工作中郁郁不得志的卞容大难以释怀。 论池莉的底层男性书写(2):http://www.youerw.com/wenxue/lunwen_8119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