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manticize”在柯林斯词典中表现为“If you romanticize someone or something, you think or talk about them in a way which is not at all realistic and which makes them seem better than they really are。”意为“夸张;传奇化;浪漫化;以浪漫手法处理”,这与杜拉斯小说的特色不谋而合。
由此,确定了杜拉斯小说研究的新视角:传奇化的情感叙事。笔者试图通过集中分析这种“传奇化”的主要特征、组成部分与创作特色,对杜拉斯小说进行一种更为客观的分析。
二 杜拉斯小说情感叙事的传奇化特征
(一)情节的反常理设置
杜拉斯小说的浪漫化和传奇化着重体现在反常理的情节安排上。这种反常理的浪漫化具体表现为情节的浪漫化、语言的浪漫化、人物的浪漫化等方面。
杜拉斯小说在情节方面惯于描写反伦理的情爱,例如“情人”系列的洛丽塔式恋爱、《轻声如诉》的包法利夫人式恋爱、《广岛之恋》的已婚者异乡重组式恋爱、《成天上树的日子》的母亲对儿子近乎执念的爱、《副领事》的副领事对大使夫人绝望的爱慕。这些反常理的情爱,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完美配合,灾难性的环境与人物悬殊的处境是爱情的催化剂。例如战争、异国、异族、贫富两极等。只有在某种极端的环境下,不为常人所理解的爱情才能呼吸生长。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看似不合理甚至被世俗谴责的情节,在作者笔下显得那么无可厚非:“她相信自己熔入到一个性质不定的身份之中,可以有无限不同的名称来命名……”
(二)情境的狂欢化处理论文网
狂欢化是指一种“以酒神崇拜为核心不断演变的欧洲文化现象” ,在文学中具体表现为一种颠覆性的狂欢情境。杜拉斯为激发人物情感而特意创设了传奇化情境,巴赫金学说中的“狂欢化诗学”理论可以辩证地迁移到杜拉斯小说中去。
根据巴赫金理论,情境的狂欢化有四个主要特征。首先是颠覆性。颠覆性指作品中的人物、环境、场景可以完全颠覆现实,作者可以重构一个新世界,建立一套新的逻辑关系与行为理论。颠覆性在杜拉斯小说中集中表现为固定、狭小的空间设定。在《劳儿之劫》中,女主角劳儿被困在T滨城与旅馆等反复往返的线路上,像一个无所依靠的幽魂不停地飘荡着,场景在这里只起到符号般的作用,杜拉斯省略了过多的环境描写,路边的房屋、草木、行人被删去,只剩下最狭小简单的空间。在《琴声如诉》中,主角的世界浓缩在一家咖啡馆,在这个空间,追求爱情抛却伦理似乎是能被认同的,女主角顺应着这个世界的法则,默认着爱情的发生而没有产生犹豫或不安的情绪,其心境发生了无法逆转的变化。每个人物几乎时时刻刻生活在狂欢之中,不用考虑未来、前途、家人等现实性因素,只遵循内心的欲望。
其次是宣泄性。尽情和纵情是杜拉斯小说的主色彩,人物情感路线的设定指向放纵与宣泄。杜拉斯笔下的人物很少有表情,最多不过微笑,以一种冷色调的形式出现。杜拉斯小说的宣泄性在表现方式上有所不同。《劳儿之劫》中,是一种正面的强烈宣泄,体现出一种人物为了摆脱心理负担的发泄性行为,小说中提到:“在她看来,她认为这一发作与劳儿从一开始就是合为一体的”,这就解释了小说人物那种不被理解的迷乱状态的由来。《长别离》中,这种宣泄却显得尤为隐忍。女主人公认出了因战乱离散的失忆丈夫,屡屡忍住上前相认的冲动,尽管这种冲动最终是无法抑制的,但作者延缓了情节的节奏,在如泣如诉的叙事中将情节带入了冲撞性的高潮部分,女主人公的整个身心都在这次情感宣泄中奉献给了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