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邦还善于抒写如细流般浸润人心的乡俗。比如,作为封建残余的包办婚姻,在许多作家都尖锐的批判的同时,刘庆邦对此却持宽容认同的态度。并且,与现代自由恋爱相比较而言,包办婚姻具有截然不同的特点。《鞋》讲的是一个待嫁的农家少女为对象做鞋的故事。十八岁的少女守明定下了亲事,“有来不往不成礼,按当地的规矩,守明该给那人做一双鞋。对守明来说这是一件了不得的事,这是一个仪式,人家男方不光通过你献上的写来检验你的女工的优劣,还要从鞋上揣测你的态度,看看你对人家有多深的情义。”“守明做鞋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然母亲觉得有些可笑,但母亲不敢笑,怕笑羞了女儿。”[1]鞋,已不单单是一双鞋,它是一个载体,承载着绵延至今的风俗文化。尽管鞋样子是间接获得的,
与那人也才见了几次面,但这丝毫不影响守明在飞针走线中纳进自己动人的梦想,对鞋诉说自己的衷肠。此时这再简单不过的鞋,与任何珍宝相比都毫不逊色,因为这是少女守明的心,包含着无限的柔情蜜意。
刘庆邦还善于抒写传统婚姻中的爱情故事。其实一直到今天,农村中男女的结合媒妁之言还是占很大比重的,大部分人的婚姻仍然是建立在“介绍认识”的基础上的。所以,长久以来,人们很难认识到传统婚姻模式中真实情感的存在,而刘庆邦的言情故事就恰恰表现了这种存在。他丝丝入扣,入情入理的展现了这容易让人忽视的城市边缘里的爱情。《夜色》是农村小伙周文兴的恋爱心路历程。周文兴经人介绍与邻村姑娘高玉华订了亲。有了对象以后,周文兴变成一个有心人了,他时刻关注有关高玉华的任何消息。当得知她帮家人脱坯盖房子时,让周文兴又担心又感动;担心高玉华细手小肩的闺女家承担不了这男人活,感动高玉华盖好了房子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弟弟成家创造条件。在对高玉华双重感情的推动下,周文兴不由自主的来到高玉华脱坯的打谷场,带着柔情想象高玉华干活的情景。最终,周文兴找到了向高玉华表达爱的方式:帮高玉华翻坯。周文兴把每块侧里的坯当做信使,用这一块块没心没肺,生硬的泥做的坯转呈他涌与内心的疼惜和爱护。周文兴找到了寄托,他便乐此不疲在夜间帮高玉华翻坯。谁也不知道在夜间的打谷场上上演这样一场简单而厚重的情感,在这平凡的乡村角落里不平凡的诗意在静静绽放。
(二)语言的地方性和审美性
被誉为“中国小说短篇之王”的刘庆邦十分重视小说的语言,他认为“创作上语言是第一位的,带着自己的呼吸,有个人气质的语言才美。”[2]语言是文学的第一要素,而文学是语言的艺术。在文学的创作过程中,作者把自己的个性体验转化为带有自己生命特质文字。小说作为一种文学样式,语言的运用的是否妥帖恰当是优秀小说成功的关键因素。而具有刘庆邦标识的个人气质的语言就是他所使用的地方方言。
刘庆邦是河南沈丘人,并在这片土地上生长了19年,家乡的方言土语与作者的血脉融为一体,深深地根植于年轻的生命之中。所以在其创作中使用方言俗语时更是信手拈来,并且十分贴切,扑面而来的乡土气息让人感觉既自然又温暖。刘庆邦善于运用民间俗语中极生动的词语。如:“她家院子里就有一棵枣树,四月春深,满树的枣花开得喷正。《鞋》” “凡是高玉华的消息就是好消息,一听到高玉华的消息,他心里就美气得不行。《夜色》”“这是一只大号的瓦碗,鸡蛋盛的溜边溜沿。《相家》”“喷”、“美气”、“溜边溜沿”,这些词语在豫东南地区代代相承,具有极强的生命力,在日常口语表达中常常有规范的普通话词汇所不能达到的表现力和意蕴。比如“美气”表现主人公周文兴内心的快乐、满足和幸福,“喷”表现枣花正开的浓烈,比旺更有气势、更具动态,大有即将喷薄而出之感。所以,地方俗语的恰当运用,不仅能做恰到好处的形容,而且更具力量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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