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芳曾说过:“萧红的作品中,我们首先体会到的是其语言的陌生化,套用作者的话来说,就是‘非常生疏,又非常新鲜。’”[2]在小说中,作家对语言的陌生化颇为广泛。初读小说会觉得措辞太过口语化,精简朴素,既不细巧也不优美,但是静下心来细细品读就会发觉其间的美妙,这实际上是一种浑然天成的自然美。《呼兰河传》第三章在提到“我”的祖父时有很多相似之处,如:呼兰河这城里边,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我生的时候,祖父已经六十多岁,我成长到四五岁,祖父快七十岁了。[3]这段话看起来有些重复啰嗦,但恰是这种反复才能加强情感的抒发,徐缓的节奏中夹杂着淡淡的哀伤情怀,充分体现了萧红内心的孤寂和对祖父的怀念。萧红的祖父是她童年的心灵依靠,是祖父教会了她对人世间满怀着爱和向往。通过这“反复”和“多余”的语言,将萧红对于祖父的缅怀及如今的凄凉感受流露的一览无余。正如茅盾所说的那样:开始读时有轻松之感,然而愈越下去心头就会一点一点沉重起来。可是,仍然有美,即使这美有点病态,也仍然不能不使你炫感。[4]
在《呼兰河传》中,萧红对小说的语言力求精简,对字词的精辟使用让人叹为观止,更为让人推崇的是她对修辞手法多样化、诗意化氛围的营造上。尤其是比喻和对比的灵活转化,使小说笼罩着浓浓抒情色调,修辞手法多样化的运用是功不可没的。譬如《呼兰河传》中有这样一句:于是就又跳绳赶鬼,看香,扶乱,老胡家闹得非常热闹,传为一时之盛。若有不去看跳神赶鬼的,竟被指为落伍。[5]作家通过揶揄、嘲讽、浮夸,把用热水给小团圆媳妇洗澡的人的残酷、愚昧无知表露无疑,将围观者病态、阴暗的好奇心剖析地入木三分源Z自+优尔=文-论(文+网[www.youerw.com,同时表达了作者强烈的憎恨和痛心。为了抒怀的需求,萧红将她的浓烈淳厚有着乡土气息的话语行使的时而新奇别致,时而雄健有力,乃至越轨,但恰是这类言语的行使,使她成为一个具备奇特语言品格的抒怀小说家。钟汝霖说:“萧红的语言发展到《呼兰河传》,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形成了她独具风格的语言艺术美。”[6]这对萧红语言风格特点的恰当描述,毋庸置疑。
二、散文化的写作风格
写作风格是明确作家创造性思维的表露,审美情趣和独特的创作个性也是一个作家的标志。作家通过写作形成的写作风格可以成为他的代名词,这种风格的形成是艺术的最高境界。萧红和同时代的其他女作家截然不同,她在文学的世界中自由自在的遨游,不受任何外界束缚的影响,她带着一颗初心在文学的探索道路上敢爱敢恨,活出了最真实的自己。她勇于向传统小说发出挑战:“有一种小说学,小说有一定的写法,一定要具备某几种东西,一定要写得像巴尔扎克或契诃夫的作品那样,我不相信这一套,有各式各样的作者,就有各式各样的小说!”[7]萧红的《呼兰河传》打破了以叙说故事情节和描绘典型人物为主要目的的传统小说模式,代之以散文化的写作风格、反传统的特征形成了别出机杼的“萧红体”,从而构建了一个不同常人的艺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