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七巧原是油麻店老板的女儿,作为一名商贩家的女儿,七巧将来要嫁给谁为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拥有选择权的。但兄嫂却以封建家长制为武器打破了她的幻想。她被“卖”入姜家成了骨痨患者二少爷的二少奶奶,由贫民阶级一跃成了贵族,但事实上,她并未被姜家所真正接受,就连侍奉她的丫鬟也敢发出“她也配”的嘲讽。一个是被骗入周公馆成了活死人的蘩漪,一个是被卖入姜家成了高级丫鬟的曹七巧。命运的错位安排使她们都成了悲剧的代名词,家都成了束缚住她们身心自由的枷锁。
(二)“枷”中丧失
蘩漪与七巧虽然在夫家过着锦衣玉食、富足优越的生活。但她们都失去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
蘩漪原本可以嫁给一个与自己有着同样诗文爱好、思想追求的青年男子,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但如今却被骗入周公馆与周朴园结合。而这个所谓的丈夫,除了在周公馆终日缅怀自己的初恋情人侍萍外,就只一心想着矿厂的生意。对于自己的现任妻子,周朴园没有给予爱情,就连尊重都谈不上,即使像搬家这种这么重大的事也不与自己的妻子蘩漪商量,一意孤行。年龄的差距,性格的背道而驰,交流的匮乏,使得蘩漪的爱情、婚姻,甚至是做人最起码应得的尊重都在家中一一丧失了。
七巧也同样如此,当初, “喜欢她的有肉店里的朝禄,她哥哥的结拜兄弟丁玉根、张少泉,还有沈裁缝的儿子。”[3]她原本可以从中选一个,可她却嫁入了姜家,成了骨痨二少爷的妻子,使自己原本美好的爱情期待被彻底摧毁。七巧在姜家过得处处不如意,无论是身份显赫的兰仙、玳珍,还是侍女丫鬟凤箫、小双都将她视为一个俗气的下等人。她在身份等级关系森严的姜家慢慢耗尽十几年的青春,她与蘩漪一样,在“家”的枷锁下逐渐失去了青春、爱情、婚姻、甚至是尊严。可以说,正是她们身上背负的“枷”逐渐将两个原本普通正常的女子身上自然的人性逐渐剥夺,使得她们逐渐丧失健康的自我意识与追求。
(三)“枷”下的咆哮
蘩漪与七巧在封建家庭中备受压迫,使得她们都竭力地在挣扎,以寻求幸福的突破口。她们追求的仅仅是人类最基本的幸福:嫁个想嫁的人。但是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的观念束缚着她们。“她们中的极端者—或者说更有生命的觉悟者—选择了在当时的历史语境下她们能且只能选择的道路。”[4]为自己不幸的婚姻寻找一位新的丈夫,企图拥有属于自己的美好爱情成了她们唯一摆脱桎梏的出路,但她们却都不是自己爱情的主导者,反而在追求爱的道路上越来越疯狂,越来越迷失。在蘩漪与周萍的爱情中,蘩漪全心全意地爱着周萍,为了他抛开了社会的伦理约束,并摒弃了已为人母所应承担的母性天职,但是她的爱并未使周萍真正感动,反而引起了对方的厌恶与退缩,最终周萍决绝地抛弃了她,而她所有的爱情与梦想之花也随之陨落。在七巧与季泽的爱情中,季泽也同样处于他们爱情中的绝对主导,由他来掌控这份感情是否开始,何时开始。即使是七巧最终拒绝了季泽的爱情告白,发疯发狂的也是七巧而非季泽。
这两位女性都在自己的婚姻、爱情中一再受挫,以至于都产生了复仇的火焰,咆哮的怒火。蘩漪誓要摧毁周朴园构建的最圆满,最有秩序的家庭,撕毁周萍健全子弟的伪善面目。她既然得不到美满的婚姻,美好的爱情,便要对销毁它们的人进行报复,叫周朴园与周萍知晓她绝不能受周家两代人的连番欺侮。七巧的报复则更是难以想象的恐怖:她虐死儿媳,蚕食子女,毁了周遭所有人的幸福。她虽然在金钱和情欲面前选择了金钱,但她的情欲却并没有就此死去,反而更让她饱受煎熬,情欲的浪潮在她心里澎湃着、叫嚣着要释放与突破,可却被她扼杀了最后一丝可能。长期的性压抑,缺失的家庭幸福使她无法忍受周遭所有人的幸福,包括她的亲生子女。最终,这两位女子都在爱情幻灭后展开了疯狂的报复:蘩漪选择报复周家两父子,七巧选择报复周围所有的人。 《雷雨》中蘩漪形象与《金锁记中曹七巧形象比较研究(3):http://www.youerw.com/wenxue/lunwen_155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