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枯树、枯草
陈染的小说中更多的是对树枝、草的书写,而且在她笔下的树枝、草基本都呈现出枯萎的状态。而即使是旺盛的有生命力的草,作家笔下的主人公也会将其用割草机像剃头发一般除平。
那一天,在污水河畔,我的大礼帽僵硬地扣在头顶,身上的衣服全都翻飞到身后去。我和黛二小姐走在路灯昏暗的秃树林里。后来,我们停下来,一棵粗壮的褐色树站立在我的身边,它在摇晃,庞大的树冠显得气喘嘘嘘。(《另一只耳朵的敲击声》)
户外那些麻木不仁的树枝,正在有条不紊地脱落叶子,它们把摇晃的褐色影子投射到我和母亲房间的窗廊和阳台上,仿佛正在专注地表演益处现代哑剧,使得我们天堂似的房子涌满荒诞的凄凉。(《凡墙都是门》)
草丛已经枯萎得只剩下矮矮的一截干茎,蔫黄衰谢,任何纸片落在上边都会暴露无遗。(《另一只耳朵的敲击声》)
树、草是男性的象征。黛二小姐在《另一只耳朵的敲击声》中,将她的男性朋友命名为“大树枝”。如果说幽闭、有孤独症的黛二小姐看到的树是枯树、是光秃秃的,而“大树枝”作为正常的人,照理说应该是粗壮的,但他自己却说“庞大的树冠显得气喘嘘嘘”。可以看出在陈染的小说中存在着男性的自我否定。黛二小姐为什么要称他为“大树枝”?小说中提到“如今我的肌肉组织居然像我日益退化的幻想一样,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渐渐地萎缩了,支撑着厚重的冬衣和无可奈何的时光,走起路来呼呼啦啦,犹如一面旗帜随风招展。”这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男性,所以他的弱不禁风的身躯就像“大树枝”一样需要强壮的树干来支撑,而他的树干就是黛二小姐。陈染先写了这位男性的肌肉退化,但作为读者的我们是无法直接看出来的。紧接着,她马上写到在他们出门看到的风景:污水河畔的秃树林,让我们在视觉上直观的感受到这位男性的形象。可以说这样的男性形象黛二小姐是不满意的,他只是黛二小姐解决某种要求的工具。将男性命名为“大树枝”形象的透露出陈染对男性的绝望。当然枯树、枯草除了象征着男性以外,更在述说着主人公的绝望。当我在和母亲(正常人)说着对一位收废品老人生活的不容易时,我的母亲(正常人)不动声色的说:“这么大的一个惊叹号装载你的脑袋里,你不觉得脑袋太小了吗?”这时,“我”眼中的树枝是“麻木不仁”的、让“我”觉得人类文明生活是“涌满荒诞的凄凉”。当沟通出现了问题,对与正常人无法进行“正常”的沟通,陈染笔下的主人公只能走向孤独,寻找属于自己的一个人的沟通方式:日历簿。然而,日记簿也会不见。明明是一片“蔫黄衰谢”的枯草,任何纸片都会在上边暴露无遗,但黛二小姐还要在上面寻找她的日记簿。虽然知道“这是某种结束的象征”,却还要找,这就是一种对孤独的绝望的希望。所以说,陈染笔下的树、草只能是枯萎的,她通过呈现一番荒凉的景象来述说自己的孤独和对孤独感的绝望,以及少的可怜的希望。 陈染小说中的视觉语言与视觉形象分析(3):http://www.youerw.com/wenxue/lunwen_3284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