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语言:视觉化表达
民国时期,看电影就成为很多上海作家的重要休闲消遣方式,或者说,是一种流行的文化——上海摩登。电影,“这个可视媒介的流行迅速导致了一个逆反过程——视听进入了书写,电影成了小说技巧的主要源泉。” 很多上海作家在创作中都明显受到了电影的影响,譬如刘呐鸥、穆时英、张爱玲等等。
众所周知,张爱玲是一位资深影迷,不仅喜欢看电影,还写了很多影评,甚至参与了一些电影的制作,写过几个电影剧本。张爱玲在讲述“传奇”时往往会有意无意地融入西方现代性叙述方式,使她的作品呈现出“视觉化倾向”。 李欧梵认为《倾城之恋》是中国传统的才子佳人式通俗模式和好莱坞喜剧的机智诙谐、“上等的调情”的混合物,并且对这部小说进行的极为细致的类似于电影分镜头剧本的文字注释的解读。
海上毕竟有点月意,映到窗子里来,那薄薄的光就照亮了镜子源Z自-优尔+文/论^文]网[www.youerw.com。(此处灯光照明要特别柔和!)流苏慢腾腾摘下发网,把头发一搅,搅乱了,(像是好莱坞女明星——如嘉宝——的动作)夹子叮呤当啷掉下地来。……柳原已经光着脚走到她后面(特写先照着他的脚),一只手搁在她头上,把她的脸倒扳了过来,吻她的嘴(又是好莱坞的招式)。发网滑下地去了。……流苏觉得她的溜溜转了个圈子(镜头可作三百六十度摇转),倒在镜子上,背心紧紧抵着冰冷的镜子。(镜头跟着推进)他的嘴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嘴(依当时好莱坞电影的习惯拍法,此处可以用近景但不宜用大特写)。他还把她往镜子上推,他们似乎是跌到镜子里面(最好用特技,把镜面变成水波,两人由此跌到镜湖中;法国导演柯克托曾在他的《奥菲》一片中用过类似的镜头),另一个昏昏的世界里去了(柯克托就是用此手法使奥菲进入另一个世界),凉的凉,烫的烫,野火花直烧上身来(这句情欲的隐喻,以当时的电影尺度,恐怕无法拍,只好以“溶出”或“淡出”结束这一场戏)。
从以上这段极富可视性的文字中可以看出,电影的表现手法已嵌入张爱玲的创作意识之中。诚如周蕾所说,张爱玲将细节戏剧化,把细节像电影镜头一样放大,来表现世界的毁灭与荒芜。
《繁花》的正文之前,提到《阿飞正传》,称片尾梁朝伟数钱、摸扑克、梳头的那半分钟,是“上海道”。小说中多次提到电影和电影院,结尾处还有两位法国青年到中国拍摄一段上海传奇,与阿宝、沪生话不投机地谈论电影的情节。书中附有20张作者手绘插图,其中有一张画的就是国泰电影院,另外作者画的几张地图中电影院也常被标出。无可厚非的是,电影在小说主人公的少时的成长以及成年后的交际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上海城市小说的电影学解读以《繁花》为例(3):http://www.youerw.com/wenxue/lunwen_5339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