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权主义的起源一书的最后数页中,汉娜?阿伦特概括了她对二十世纪极权主义爆发的可怕叙述。她宣称:?
我们的整个哲学传统内在地就不能设想根本恶“(radicalevil),基督教神学是这样_它甚至承认魔鬼本身都有天之源,杜撰了根本恶“这个词的康德也是这样_至少他必定怀疑过这种恶的存在论文网,纵然他立即以一个能用可理解的动机来说明的堕落了的恶劣意志“概念将其理性化了。因此,为了理解那一以其不可抗拒的实在性面对我们并打碎我们所知的一切标准之现象,我们实际上无所求助。惟有一样东西似乎尚可辨识:我们可以说,根本恶之发生相关乎一个在其中所有人都变得同样地多余之体制。这一体制的操纵者们相信他们自己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多余;并且极权主义的凶手们格外危险,因为他们不在乎他们本身是死是活,也不在乎他们是否活过抑或从未出生。死人工厂和万人坑的危险在于,今天,随着人口和无家可归状态的增长,如果我们继续用极权主义的语汇思及我们的世界,那么大量的民众就继续被变成多余的了。政治的。社会的和经济的各种事件处处都在不声不响地与被用来使人变得多余的极权主义工具共谋。?
阿伦特以一种听起来几乎是预言的不祥警告的口吻继续说道:?
极权主义的解决之道可能以强大诱惑力的形式在极权统治崩溃之后继续存在,每当合乎人性的方式似乎不可能减轻政治的。社会的和经济的悲惨境遇时,它就会来临。?
这一丰富而又厚重的段落有许多方面值得讨论,但我想专注于阿伦特所谓的根本恶“的含义以及康德在使用这一令人回味的表述时之所指。对于阿伦特所谓的恶的陈腐性(thebanalityofevil)的含义已有相当多的讨论_也有很多误解,但对她的根本恶概念的关注却少之又少。我以这样的角度来研究阿伦特与康德,即试图把握住恶在纷乱不安的二十世纪所显现的诸多新面目。
请注意,尽管阿伦特提到了康德,但她宣称,为了理解那一以其不可抗拒的实在性面对我们并打碎我们所知的一切标准之现象“,我们实际上无所求助。这是阿伦特的思想及其个人经历中反复重现的话题_一种压倒性的与过去的决裂感。她相信随着极权主义事件的发生,某种新的。与传统决裂的东西生成了。我们不再能够依赖传统的哲学和道德概念以便理解二十世纪所爆发的各种事件。极权主义,按她的理解,不可混淆于暴政或独裁专制。在那些时代,人们需要无所限制地思考(denkenohneGelander)。或者,如她在极权主义的起源的卷首所写的:?
理解并不意味着否认暴虐。由先例推断无先例可援者。或用那类从中已感受不到实在之撞击和经验之震荡的类比和通则来解释现象。相反,它意味着自觉地审查和承担我们的世纪置诸我们身上的重负_既不否认它的存在也不温顺地屈服于它的重压。简言之,理解意味着对于实在(reality)的非预谋的。审慎的直面和抵制,无论它可能是什么。?
然而,倘若我们想要根本恶概念有助于我们照亮这黑暗的实在,它又意味着什么呢?通过回到上引第一段我们发现了一条线索,并且注意到她三次提及那个在其中所有人都变得多余的体制。这个多余性观念的重要性在她赠书给卡尔?雅斯贝尔斯时所写的信笺中得到了强调:
事实证明恶比预料的要根本得多。客观地来说,现代的种种罪恶在十诫中并没有被提供。抑或,西方传统患有人所能做的最邪恶的事情都源于自私的恶习“的偏见。可是我们知道最大的恶或根本恶与诸如此类人所能理解的邪恶动机毫不相干。我不知道根本恶是什么,但在我看来它似乎与下述现象多少有些关系:使人成为多余的人(不是将他们用作达到一个目的之手段_这不触及他们作为人的本质并且仅仅侵犯他们作为人的尊严;而是,使他们变得作为人是多余的)。一旦所有的不可预言性_它在人类中是自发性的同等物_被消除,这事就发生。而这一切反过来又都源于或更恰当地说,伴随着_对于一个个体的人的全能性(而不仅仅是贪求权力)的妄想。如果一个个体的人作为人是全能的,那么事实上就毫无理由解释为什么会有复数的人的存在……一个个体的人的全能性会使人变成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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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根本恶的反思:阿伦特与康德【1586字】:http://www.youerw.com/guanli/lunwen_17568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