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女性交往的过程中,大庭叶藏也无时无刻遭受着痛苦。通读全书,有关大庭叶藏母亲的描述只有寥寥数句,全文只出现过四次。一次是大庭叶藏在房间听到父亲大声对母亲说话,一次是跟随母亲去东京的途中,一次是无法诉诸于父亲或母亲,最后一次就是母亲向佣人们问起演讲会的事。这些描写简单而无聊,所塑造的形象异常乏味,似乎没有一点的存在感。缺乏母爱的他在和别的女性交往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投射更多的情感,想要借此填补内心缺失的母爱。叶藏和父母之间无法沟通,就连自己被女佣侵犯,他都选择缄口不言。那些女佣所犯的,无疑是罪孽当中最丑恶、最卑鄙的一种,可是在大庭叶藏心中,父母是不可信的,可见他和父母之间情感的淡漠。
亲情缺失加上女人行为时而的撩拨,又时而弃他于不顾的多变性,使得大庭叶藏认为女性远比男性复杂得多。因此在他成年之后,他一直如履薄冰地与她们交往。“我对她们一无所知,如坠云雾,不时遭受惨痛的失败。这种失败与从男性那儿受到的鞭笞截然不同,恍若出血一般引人不快,其毒性攻心,难以治愈”[1](p87)。后来他与几个女人的关系中,这句话得到了体现。同时大庭叶藏的身体一直处于虚弱的状态,常常卧床不起,这让他更喜欢独自思考。长期的酒精麻痹和药物依赖,导致他敏感的思维、多愁的情感。
(二)内因源自于大庭叶藏本身对于“人性恶”的透彻参悟导致对人际关系的极度不信任文献综述
第一个给予大庭叶藏致命打击的就是功利主义。大庭叶藏的父亲对身染毒瘾的儿子不闻不问,最后不惜断绝父子关系,只有保护家庭和自己的声誉。兄弟们对大庭叶藏的关心也处于缺失的状态,他们只在乎自我利益,完全不顾及身心崩溃的弟弟,毫无兄弟感情。像对待一块破碎的布,丢弃在破房屋的偏僻地方,任由自生自灭。日本是家长制,只有拥有继承权的长子才受重视。大庭叶藏和作为第六子的太宰治也就成为了可有可无的摆设,没有受到相当的关注。[3]看起来对他很好被他称为“比目鱼”的商人实际上是严格控制大庭叶藏的花费,以狡猾的奸诈手段尽可能地挤压大庭叶藏父亲和兄长施舍的可怜的生活费用,还试图伪装成无私奉献的形象想要让大庭叶藏感恩。
掘木是大庭叶藏所认的朋友,可是这位朋友只是把大庭叶藏当做摇钱树而已,带来的信任的崩塌。掘木以极其虚伪的面孔出场,利用大庭叶藏优柔寡断的弱点,蹭吃蹭喝,甚至借钱不还。当大庭叶藏惨遭家庭抛弃的时候,掘木不仅没有给予任何的回报,唯恐避之不及,深怕大庭叶藏会赖上自己,不惜冷眼相对、多加嘲讽。掘木就像是吸血鬼一般,尽力地压榨大庭叶藏的金钱。哪怕是在大庭叶藏和静子同居之后,掘木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喝得大醉跑去过夜,还特别喜欢装作智者模样进行说教。掘木目击了良子被书商玷污,可是却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而是用非常“诡秘地”模样跑去告知大庭叶藏。直到看到大庭叶藏承受不了晴天霹雳,整个人几乎瘫倒,掘木才出面大声地咳嗽了一下。好像他一定要看到大庭叶藏得知真相之后痛苦绝望的神情,他才能满足。这一切种种的行为,让人觉得他根本算不上叶藏的朋友,而是一个时刻等着大庭叶藏出丑想看笑话的宿敌,仿佛来自地狱的讨债恶鬼。惨剧发生之后,他也丝毫没有想要去抚慰大庭那几乎濒临死亡伤痕累累的心灵,还要将这一切当作一个无所谓的笑话去调侃。堀木的所作所为给大庭带来的伤害,远远超过妻子被玷污的本身。大庭叶藏就说道,“对堀木的憎恨和愤怒常在不眠之夜涌现,令我叹息呻吟”[1](p96)。这种明明互相轻蔑、相互贬低却还仍然互相来往的关系让叶藏深感折磨与痛苦,虚伪自私的堀木让本就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的大庭叶藏对人际关系更加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