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雪国》所体现的唯美主义倾向的研究,多是从自然美、色彩美或是女性形象所体现出的美这样一些单方面的角度来展开论述和分析的,而鲜有从唯美主义倾向的整体框架来论述的,本文正是基于此,将从《雪国》的意象与环境之美、驹子与叶子形象之美以及物哀与余情哀艳之美这三个角度对《雪国》唯美主义倾向作全面而整体的论述和分析。
谈及日本文学,必然会提及川端康成,川端康成在日本文学乃至世界文学历史上都有着崇高的地位,1968年川端康成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并成为首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日本小说家。而为他带来如此荣誉的作品之一便是《雪国》,这也是其成就最高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
川端康成于1899年生于大阪,幼年父母双亡,其后姐姐和祖父母又陆续病故,因此被称为“参加葬礼的名人”,自幼就遭遇亲人陆续离世的变故,内心充满了苦痛与悲哀,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总是能够在川端康成的小说作品中感受到那挥之不去的忧郁的原因之一吧,坎坷的身世造就了他孤独与感伤的性格,同时也形成了其作品的底色。川端康成受西方现代主义的影响,后来成为日本新感觉派的中心人物,善用意识流的写作手法表现主题。但是同时川端康成又无法摆脱禅宗思想以及日本传统的物哀虚无观念的影响,在《雪国》中就表现为岛村常常所感到的徒劳的感伤。其作品分为前期和后期,前期作品多以下层女性作为小说的主人公,描写她们的纯洁和不幸。后期一些作品写了近亲之间、甚至老人的变态情爱心理。
《雪国》是川端康成的第一部中篇小说,也是他最著名的代表之作,从1935年起以短篇的形式,分别以《暮景的镜》、《白昼的镜》等题名,断断续续地发表在《文艺春秋》、《改造》等杂志上,相互之间并没有紧密相连的情节,直至全部完成并经认真修改后,才冠以《雪国》于1948年汇集出版单行本。[7]《雪国》写的是一位叫岛村的舞蹈艺术研究者,前后三次前往一个北国的山村,与当地一位叫驹子的艺伎及另一位萍水相逢的少女叶子之间的爱情纠葛。故事就是在这一出洁白雪国里不经意地发生、终结。
一、意象与自然环境之美
意象与自然环境,这是川端康成在《雪国》中借以展现唯美主义倾向最重要的两个要素,可以说是意象与自然环境之美构成了雪国之美的背景,奠定了雪国之美的基调。
“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下一片白茫茫。火车在信号所前停了下来。”[8](p1)不得不说《雪国》开篇不凡,看似简洁的环境描写,却瞬间直抵人心。开篇即体现禅宗思想所赋予川端康成的独特的主观直觉或者说形象直觉的审美关照方式。[9](p7)简单来说,开篇简短的环境描写极具画面感,当我在阅读时,仿佛瞬间就置身于开往雪国的列车之中,在火车穿过隧道之前,周围昏暗的环境令人昏昏欲睡,然而伴随着火车穿过隧道的呼啸,心境也连同视野一起,骤然开阔起来,当看到夜空之下白茫茫的雪时,似乎整个人都获得重生一般,原来隧道之外便是雪国了,远离城市的有着洁净之美的世界,小说正是以这样的环境为背景下展开了。同时,这句话也包含着丰富的意象:火车,夜空和茫茫雪景。火车使人联想到别离伤感,透出一丝漂泊无根的凄凉气息,车窗外的自然景色描写的是夜空与茫茫的雪地,使人感到幽暗深远冷寂,几乎只是陈述式的白描,语气沉静,简单的几句却瞬间把读者带入雪国的意境中,“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也暗示雪国是一个远离尘嚣、独立于世、是代表着作者近乎纯粹的精神世界的理想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