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白先勇的出生环境比较优越,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里,衣食无忧,虽然如此,但是他深深地理解劳动人民的苦难,对下层人民充满同情,作者在《孤恋花》、《那片血一般红的杜鹃花》、《金大班的最后一夜》中充满同情地描写出了娟娟、王华、朱凤这些身处社会底层人物的悲惨的命运,这是有理可循的。他对自身的状况也有自己独到的理解。白先勇曾经说过,出国七夕,他的母亲去世了,对他打击很大,等到他学成归来的时候,父亲也离开了人世。他的种种遭遇对他的心灵打击很大。作者曾写道:“别人出国留学,大概不免满怀兴奋,我却没有。我,只感到心慌意乱,四顾茫然。头一年在美国,心境是苍凉的”, [7] (P10)“我到美国后,第一次深深感到国破家亡的彷徨。”[7] (P10)这些思想情绪都是相当消极的,后来作者写的《芝加哥之死》、《谪仙记》中的吴汉魂、李彤等一个个投水自杀,大概与作者这一时期的悲凉心境不无关系。王雄的《那片血一般红的杜鹃花》,赖鸣升《岁除》,李浩然《国葬》,钱夫人《游园惊梦》等等,一系列的人物,对于他们来说,过去的一切才是人生的全部意义所在,青春,理想,荣耀,种种一切美好的东西,仿佛只有在过去中才能遍寻。现实只能剥夺了他们的勇气,荣耀和幸福。一切美好仿佛就在一夜之间不见,难以企及,追寻难觅。其实,这也符合人的天性,人在失意落魄时,特别会追忆自己显赫的过去,逃避现实的不幸,在回忆中寻求慰藉。一切都在变化,没有变化的只有时间,时间在流逝回旋中重复一个又一个不同人的相同的命运。作者之所以这样塑造人物,是与其自身的命运有一定的联系的,在写《台北人》的这一时期,白先勇正留学美国,他在陌生的国度四顾茫然,“月余间,生死离别,一时尝尽,人生忧患,自此开始。”[7] (P22)母亲突然去世,他明白了人生本就要有所经历,天意如此。世间的很多事情,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的话,很难有所体会。只有亲生经历了,才会有所触动,身体上的,心理上的,因为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变得更加情真意切。失去亲人的痛苦,让白先勇明白,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因此更增强了他的宿命轮回之感。白先勇在小说的叙述中,保持着难以明说的理智与冷漠,赋予故事中的人残酷的现实,打破过去赋予的美好,将现实的残酷,历史的变更,以一种冷酷的姿态展现出来。
二 时间重复其自身 -----叙事人物分析
许一青在《文学创作心理学》一书中把作家的气质类型归结为四类:胆汁性,多血型,粘液质,抑郁质,这原是教育心理学中巴甫洛夫的观点,他将人的气质划分为胆汁型,多血型,粘液型,抑郁型。我们认为白先勇是属于一种粘液质和抑郁质综合性气质型作家。他多愁善感,对生活细节常常有比一般人更加敏锐的感触。[8] (P15)俗语说,性格决定命运。白先勇的个人生活中,经历了国破家乱,白公馆门可罗雀,幼年因病隔绝,从大喜到大悲,从受宠的白少爷到漂泊海外的游子,母亲离世,六姐早逝,童年的经验和对实际生活的真切感受使他形成了敏感的性格,从而使得他对于历史,现实,伦理时刻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喜之姿。白先勇笔下的人物个个游离在命运无常的轨道上,给人以沉重的沧桑感,在人生大喜大悲中验证着人间一切事物的不确定性。
白先勇把过去被尘封的记忆纳入到当下的现实生活中,从而赋予作品以承重的历史感与现实意义。[9]白先勇运用过去的记忆来展示现实的生活,今昔对比,使作品既具有历史感又具有现实感。长篇小说《孽子》中,处处都有着时间的重叠,小说以阿青在风中奔跑开头,又以阿青在寒风中奔跑结束,现在的时间又回到的过去的时间形成了,一个总也跑不出去的怪圈。《孽子》开头借着盛哥的嘴说:“总是这样,你们以为外面的世界很大!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你们仍旧会乖乖地飞回来咱们自己的这个老窝里来。”[10] (P101)宿命轮回,在开头就埋好了伏笔。明明是两个不相关的个体,却在各种事情中重合,命运在巧合中重复着相似和不同。主人公阿青的父亲想要将阿青培养为一名军官“他一心希望,我毕业的时候,保送凤山陆军军官学校继承他的志愿” [10] (P112)可是时间与命运又一次相似了,阿青的父亲,曾是光荣的军官,因为国家的败战而失败,阿青与化学室管理员的淫秽行为被开除。无论是客观原因还是主观原因父子俩的命运还是重合了。源'自:优尔`~论`文'网www.youer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