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面对爱情,高加林和孙少平个性上的某些层面有着相似的特点,他们两个都是叛逆传统爱情敢于追求自由爱情的人。不过他们在某种程度上也仍然局限于中国传统婚恋观里的“母性之爱”,“《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安放弃有工作有文化的田润叶而选择不识字的贺秀莲,除了家境、身份和社会地位的差异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作家路遥对自己与林达婚姻生活的强烈反思后得出的一个理性选择,即对母性的推崇。”[3](p113)这种思想性格在孙少安身上表现的尤为彻底,同时在高加林和孙少平身上,也都或多或少有所体现。首先在田晓霞死后他没有接受大学生金秀的追求,最后却留在了煤矿工寡妇慧英身边,这样的一个结局其实就路是遥为了回避现实爱情做出的一个现实的决定,所以孙少平精神上仍然是渴望母性的爱护,而没有选择具有现代思想独立意识的女性。面对爱情他的不坚定都是源自内心的身份意识,这些性格是当时落后的中国社会造成的。对于高加林呢,虽然他选择跟理想伴侣黄亚萍在一起,但每次黄亚萍闹小脾气任性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巧珍的温柔体贴和母性的呵护,他甚至气恼过,他觉得黄亚萍不可能再像巧珍那样什么都听自己的,他在最后被告发回到农村时对张克南说他真正爱的其实是巧珍,这样的回答很显然反映了他内心深处传统思想性格的烙印,“在中国传统的儒家文化中,贤妻良母一直是男性最理想的伴侣。”[4](p27)然而这样的性格正好体现出他们内心共同的又一心理弱点,传统的男性身份意识和过强的自尊意识。
(三)心理意识的矛盾感与抗争的盲目性
不管是高加林还是孙少平,他们都难以逃脱现实的选择和考验,在种种选择中必然产生纠结和矛盾的心理。面对爱情,他们首先都表现出不太适应的纠结感,因为农村落后的封建思想舆论使得年轻人之间不敢放开去寻求自己的婚恋,他们在这种思想包袱下往往压抑内心情感,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另外,他们徘徊在自身事业与前途之中,高加林和孙少平在刚刚接触爱情时内心是极其矛盾的,这也是他们对爱情被动的因素。
高加林对农村生活的摒弃,渴望离开家乡走向城市的经历,有人说高加林是一个完全脱离传统的人,我认为他并没有那么极端。从某种意义上说,高加林其实也是一个面对农村生活面对传统取舍矛盾的人,同孙少平一样,他们在真正要离开生养他们的家乡时内心是相当不舍的。在那个年代年轻人为了跟进时代的步伐,想要开阔眼界也无非就是离开落后的农村去发展快速的城市,在梦想与现实间徘徊不定的他们,也各自纠结愁闷过。这样的共同性格特征也符合人物形象的真实性和立体感。文献综述
最后说说他们的盲目性,虽然高加林和孙少平都是目标明确的,他们都希望走出农村到城市工作,都想摆脱农民的身份,然而他们在各自的奋斗方式上则是不知所措的。当高加林在村里当老师时,唯一还能让他在农村继续下去的教师地位也被高明楼儿子三星替代,所以他在苦闷中无法自拔,难以接受这种挤压。他没有立即去山里干活,而是每天躺在炕上痛苦的煎熬逃避现实,直到最后他赌气拼命干活把自己累得瘫软,他才觉得这是一种让人得意的战胜,为的只是让所有的庄稼人看见他也具备吃苦耐劳的品性,这也体现出他自尊而又执拗的性格。他的这种盲目性也自然给自己带来了不少羁绊,用路遥的原话就是“从性格上说,他的确是个强者;而这个优点在某些情况下又使他犯错误。”[2](p64)他的这种盲目抗争和过分自尊的性格造成了他脱离实际地活着,所以这种脱离实际的生活方式根本没法让他更清醒地看待问题。在一番盲目的自命不凡之后他把希望寄托在远处当军官的叔父身上,他希望通过叔父的权利能够给自己在城里谋个职位,这也是他的盲目性,不过这种盲目性则是社会造成的,最终还是被丑恶的社会之气给毁掉。那么孙少平呢,他的盲目则是体现在自己的人生思考上,当他已经取得了工人身份在煤矿工作时他每时每刻都在想一个问题,他有时候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干下去,只是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中享受着劳动带来的乐趣,而他并不清楚自己在抗争什么,内心极其迷茫,所以说他们两人共同具有这种盲目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