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对生活质感艺术化的追求,同样还体现在品尝者身上。用赵园先生的话来说,“典型的北京人是知味者” 。事实确实如此。父亲和“我”面对莫姜的厨艺作品时吃得滋润,吃得满面红光,吃得忘乎所以的样子,即是对美食本身,对烹饪者最真实有形的回馈与褒奖。可见,对美味的敏感才是金家爷俩不满出身穷门小户的母亲所做的那些简易大众吃食的根本缘由。当然,像金家这种老北京大宅门人家对“吃”的讲究远不止于“味”,也不止于吃食的“模样”,他们还讲究“吃”的规矩,“吃”的雅兴。譬如《瘦尽灯花又一宵》中,“宝力格因为在饭桌上吧唧嘴而挨了舅太太一巴掌” 。譬如《苦雨斋》中对吃春饼时小蝶“无汤无水无散菜” 的讲究。譬如《瘦尽灯花又一宵》中,用精美饽饽盒保留着“地安门桂英斋的奶油萨其马” 以招待小格格的舅太太。譬如《醉也无聊》中,尽管饭桌上只有花生米和咸菜,但还是摆出七八个碗碟以符合“宴请”标准的老姐夫完占泰。譬如《小放牛》中,把每天早晨现烧现沏一壶茉莉花茶,“空着肚子喝够了再吃早点” 当作不能改变的习惯的张安达。譬如《逍遥津》中,“做糖葫芦的认真程度,不亚于画一幅工笔画,把糖葫芦作为一件艺术品来处理,从果料的选择,到造型的设计都讲究到极点” 的七舅爷……他们都讲究一种饮食的雅兴。
然而,到了金家子孙两代时,以往那种对精致饮食的讲究似乎走了样儿,代之而起的是相对粗糙化的平民习惯。由此而带来的结果便是审美体验的消退和生活质感的下降。这都不约而同地出现在金家子孙与城市平民组建的新家庭中。这里我们不妨以《采桑子》为例看看这一粗糙化过程。文献综述
当金舜铭看望老三金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