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形象以爱为自我救赎的唯一稻草,看似神圣而矢志不渝,其实掩饰着最虚弱的自我。这种自我才正是自恋主义者的真正面容。所谓的完美主义也只不过是矫饰,与其说它是自我欣赏,不如说是与自我仇恨有更多共同之处。 安东尼斯托尔曾说:“目前有一个危机,那就是爱被理想化,被视为得救的唯一途径。”这一危机延伸到了文学领域,并且泛滥成灾。论文网

以《恋爱的犀牛》为例,马路对明明的极度狂热从一开始的默默窥探,到后来的告白,陪伴,占有,杀死犀牛,都透露出一种作者对如此疯狂的爱的一种英雄式的推崇,尽管她写过“过分夸大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之间的差别是一切不如意的根源,在有着无数选择可能的信息时代,‘死心眼’这个词基本上可以称作是一种精神疾病,”但这句话并不是为了反驳马路的爱情观,而恰恰是为了凸显他的与众不同。然而在这个时代,很多时候并没有英雄,更多的只是英雄的扮演者。而在脱下英雄服装之后的马路,就是一个受虐待狂。人们为这样一个无比自恋的受虐待狂,也为之感动和感同身受。这是因为作者再次放大了自恋的作用,逃避了那个最真实的自我。而人们往往把那种为了他人完全否定自己,放弃自己的权利和要求的态度,赞誉为“伟大的爱”,在这些情况下,“爱”实质上表现为一种受虐狂的思慕,“爱”根植于渴望与有关人士共生的需求中。 这种爱是压抑造成的巨大幻觉,它是虚假的。在这种“爱”的背后,躲藏着一个不堪忍受孤独感和无足轻重感的受虐狂,他通过不断地轻视自己,使自己蒙难,从而使痛苦和不幸成为他拼死拼活想要达到的那种目的的代价。马路在明明面前,把自己看得一无是处,而把明明看成自己生命中的唯一的光,只要得到了那光,自己的生命才有意义。他不断折磨自己,像一个苦工一样,付出很多得到很少,最后债台高筑,然而他为之付出的高昂代价的——明明的爱情、内心的安宁和平静根本没有得到。而马路在追求明明的过程中,尽管冲破了现代爱情观的牢笼,却最终没有意识到真正的束缚是他自己,他没有得到爱情,也失去了本该具有的积极性的自由——他陷入了更大的虚无,于自恋的深井中拥抱自己所谓的忠贞爱情,在孤独的存在中“溺水身亡”。

廖一梅便是以这种完美主义的态度来塑造她的悲观三部曲,其中的主要人物无不自恋,无不高尚,无不漠视一切,也无不可悲。他们其实就是“现代人”,就是那些信奉着个人主义的“闲逛者”,他们用一种充满惆怅的目光长时间地观望着阳光和那庞大公园的光影 ,然后用本只属于生命一部分的东西——爱情来企图唤醒自己的软弱慵懒,美化自己的孤独,很明显这是十分偷工减料的幻想,廖一梅发现了他们,却没有进行更深刻的反思和创作,而只是赞扬——赞扬他们,以此反对丧失了意义的现代情感,使读者只片面地感受到一种难以实现的理想爱情,一种对自身孤独的深深自怜,一种对忧郁的汲汲营营,却忘了自己是受害者,亦是同谋的真实状态。而使读者沉溺于虚假的完美自我,本就是一种欺骗,同样,使本该具有的反思莫名其妙地化为自恋的艺术,本就是一种媚俗。

二、虚假的性爱分离

廖一梅在作品中极力嘲讽性,把爱与性推向不可触碰的极端。文献综述

这种观点具体体现在她的剧作《柔软》中。整部作品以社会敏感话题——同性恋、性、变性为故事切入点,旨在探讨性与爱、现实与灵魂的关系。通过刻画出女医生、年轻人、碧浪达(年轻人的朋友)三人间的对话和不断地内心自白,作品流露出对社会所遮遮掩掩的一切的厌恶,对人性泥淖的绝望与对真爱的怀疑与向往。不得不说,作为悲观三部曲中的最后一部,它比《恋爱的犀牛》与《琥珀》更加反叛与悲观。如果说《恋爱的犀牛》表现出的是一种对爱的执著和把爱当作疲乏生命的唯一救赎,《琥珀》则更进一步体现出爱与性的矛盾纠葛,作品的怀疑与痛苦的色彩加浓,它似乎是把性置于可嘲讽的境地,爱则充满了柏拉图式精神,二者的关系开始明显分裂。到了《柔软》,作者更是把性和爱分别放到了地狱与天堂的位置,她极力地用各种医学语言,把性变得冷漠而无比清晰、看似理性又充满了极端的否定,例如“只有性行为可以帮助人深入地了解自我。”“性幻想支配我们,让我们心中充满狂喜……其实是一种骗术。”在笔者看来,与其说作者在对性与爱进行探讨,不如说作者在性与爱的矛盾中,用最极端最悲观,也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分割了二者。尽管她在这部作品中写道:“我以后不再使用‘爱’这个字”,仿佛是在表达性把爱也拖下了泥淖,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了性,爱也不再崇高,只剩下了一个概念。然而,这个质疑也是虚假的,爱与性,本是相辅相成的事物,二者并不在危险吊桥的两端,之所以二者有时候走向对立,是因为特定人生经历而产生的。而作者之所以把爱也拖下水,不是真的对爱失去了渴望,而仅仅是把人物放在一个高傲的受害者的位置进行的一种控诉。作者塑造的是这样一种形象——我们都是脏的,都是无法挣脱性的魔掌的,然而,即使我是我们其中一个,我也是之中滚得满身泥浆的莲花,我接受性的泛滥,但我鄙视它,因为我不从属于性,我是一个会思想会爱的动物,而那些遵守性道德的人就是虚伪,他们谁也没我高尚,因为我有资本轻视他们——我足够坦诚,足够痛苦。当读者品味到这些时,并不会因此反观自身,而是以为自己找到了知音,会和作品中的人物一起咒骂性是如此堕落,社会是如此虚伪,自己夹在其中又是如此悲哀。而性解放就自然而然引起了读者的共鸣——人性之本真,只有通过性解放,才能获得展现,人才能真正自由。与此同时,别再谈爱,因为除了绝望的自己,谁都没有资格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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