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这首诗描写的是卫侯夫人庄姜,相传她是一位绝代佳人,极具才德,文中用来形容她白而嫩,连续使用了四种在生活中十分常见的事物,并且没有一样不是十分恰当自然的。这样的一连串的比喻,对后世的文艺创作方面具有极大的影响,这几乎就成为了一个用来描写美人的专门的套子。当然值得一提的是在楚辞中关于美人的描写也是从这里衍生出去的,作者很好的学习到了这种“铺陈排比”的方法,巧妙的借鉴到自己的创作中来。对于文学艺术的创作,最不能缺乏的就是创新改革,但是在《登徒子好色赋》中的这一句:“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几乎是照搬了《诗经》的那种表现方法,就连喻体也没有什么新鲜之感,读到这句并没有感到惊艳。论文网
所以《硕人》算得上用比喻用的比较浅显的,毕竟在运用比时,特地加上了“如”,但是同样因为这样,用比就用的十分鲜明,举一端可概其余。还有其他的比喻,作者赋予了更深的含义并且还更好地表达了出来,所以会比《硕人》高一个层次,比方说《小雅·大东》:“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其中大概的意思是:抬头向上看去,那高高天空上璀璨的星河,好似明亮的镜子在熠熠闪光;织女星运转是如此的繁忙,日夜七次都是在移动位置;牵牛星那么明亮,然而不能驾车;箕星不能簸扬粮食;斗星不能酌取酒浆。这些比喻并没有被特地表示出来,相反还转换了本体和喻体之间原本的虚实关系,让喻体变为实,主体呈现虚,这就如孔颖达所说的比喻“徒有名而无实也”。这种天马行空不受约束的想象所展现的是,当时作者高度的感受意象的能力,并且将它从思维中解放出来,及其出色地表达出来,现如今我们再次回顾千年前的这一段,依旧可以被他的想象力所惊艳到。同《硕人》一样的是,在《大东》中出现的这种技巧,也为后世开出了独一无二的门径,但无奈的是后来之人大多墨守成规。
一直以来,对于比兴的解释说明都是各执己见,并未出现众口一词的情况,究其根本,问题的关键始终是围绕着“兴”。普遍说法是毛公以为赋、比自是不言而明的,而兴却是必须特意指出,若非如此,毛传不会在用兴的地方特别注明“兴也”,至于“赋”、“比”,没有任何表示。需要我们探究的其实就是:起兴和被起兴也就是“先言他物”中的“他物”和“所咏之词”之间是否存在联系,如果有,那兴和比的区别又是在哪里呢?
一般说来,起兴和被起兴的内容,普遍是具有某种联系的。以下举出的三个例子,正好是同时被毛公、郑玄以及朱熹明确指为兴的: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一首是以生长繁茂的桃花来兴起女子的出嫁。“桃花夭夭”,一开篇就是娇艳的桃花,“灼灼其华”,桃花已经明艳到了极致,如此的鲜艳美好,理所当然的很容易让我们将它与女子的艳丽容貌联系到一起。在这三月春光明媚的日子里,有一位姑娘即将出嫁,新婚的喜悦融入这春光中,让人心醉,而作者夸赞桃花怒放无数,果实累累,以此寄托对女子多子的希冀。这首诗比较突出的联系就是内在的联系,这又是比较好发现的。另一个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