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贞立早期的诗歌里,色彩是明艳的、情绪是高昂的,她爱美,也爱描写精致的女妆、会流连各种美好的花丛;她更爱文学,常常沉浸在吟诗作画的乐趣中,不会因为一些小事绊住步伐,而她的活动场所,不论是游赏春景,还是挥毫作诗,都离不开楼阁。“画阁”、“画楼”,在字典中的解释是彩绘华丽的楼阁,南朝庾肩吾在《咏舞曲应令》中写道:“歌声临画阁,舞袖出芳林”,[7](P8)在诗中对歌舞进行了的细致的描绘,可以看成是唐代繁荣的乐舞诗的开端,同时也为画阁一类的词增添了女性独有的旖旎色彩。
在顾贞立的词中较早出现“画阁”的要数这首《浪淘沙》:
折简寄忘忧。莫更多愁。额黄初印雨初收。一缕檀心开笑靥,别样风流。
犹忆去年游。画阁香浮。嫣红媚紫一庭幽。常展空奁桐叶咏,绝胜封侯。[1](P3755)
看过顾贞立的交游考,不难发现,与梁奚词人、闺友的唱和是她诗词创作的重要部分,尤其到了后来,由于生活的不顺遂,她常常借唱和来倾吐心事、聊以自慰。此处“折简寄忘忧。莫更多愁”却是一纸信简带去了不少烦忧,想来少女心事难以掩藏也难以深刻,可感无形,不然怎会寄出一封信就消散了不少忧愁呢?下句就开始描写女妆,“额黄”就是古代妇女的美容装饰,在美丽精致的妆容下,一抹开心笑靥更显生动风流。想起旧年的春游,画阁中檀香浮动,庭院里群芳争奇斗艳。顾贞立词中与这句“画阁香浮,嫣红媚紫一庭幽”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词也有很多,比如与王夫人仲英韵唱和的《浣溪纱》中写道“几日不曾楼上望,粉红香白已争妍。”站在楼上望着这些媚紫粉红,鲜艳的颜色既是写花也是写人,何不是在劝慰友人珍惜春光,表达对这般景色的喜爱之情呢?此词最后拿出空奁中的桐叶吟咏几句,这风雅,绝胜封侯。从这首词中,顾贞立的别样潇洒就可见一二。
佩纫幽兰,歌拈红豆,并倚娉婷。尽愁人挥洒,登临觞咏,催归送远,边怨闺情。携向碧窗妆镜侧,轻唤起、盈盈翠袖擎。瑶台上、飞琼萼绿,争似卿卿。 讶光清凝赋粉,待细研石黛,染就丹青。谱霜浓月晕,寒鸦落木,孤蓬夜雨,长笛离亭。一抹苍烟鸿影,看几点、环螺接楚城。标题处,把霜毫空阁,半摺云屏。(沁园春 题美人笺)[1](P3756)
同样有着妆容的描写,这首 《沁园春(题美人笺)》则更为细致,将闺阁梳妆的情态描绘的生动美好,而尾句“标题处,把霜毫空阁,半摺云屏”,又是从小儿女情态自然过渡到洒脱的性情,没有寻常闺阁词的幽怨与伤感,时常笔锋一转去描写其他事物,基调总是淡然潇洒的。论文网
在顾贞立短暂但相对美好的少女时期,她的词作免不了常出现的一个重要地点,那就是栖香阁,她日常生活起居、吟诗作画的地方。虽然直接在诗中提到栖香阁三个字的词很少,但她描写未出阁时的状态常有梳妆、梦醒、倚窗等等,简单的咏物或伴随着自抒性情,尽是她生活的真实写照。
以这首百字令(元宵前三日,觅得梅花水仙草兰三种,清芬满阁,恍入罗浮香梦,故赋此词)为例:
东风一笑,又经年耐尽,冻云寒雪。秀骨未容轻位置,要占群芳第一。古驿书迟,
深宫梦醒,香冷瑶阶月。孤眠纸帐,醉浅愁深时节。 那更玉笛惊吹,琼楼赋罢,独自临风立。桂叶双蛾慵未展,何待珍珠慰寂。九畹芳兰,凌波仙种,瑞可成三绝。栖香阁静,伴人冷蟾踪迹。[1](P37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