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位于长江入海口北岸,与上海吴淞口不及100公里,但起步较晚,发展缓慢,交通闭塞,与长江南岸城市相比,南通稍显偏僻落后。总体而言,在这样一个环境里,16岁时的张謇还只是个纯朴、务实且不谙世故人情的读书青年。出身寒门,秉持着“学而优则仕”的旧式思想格局,接触的人事都极其有限,思想境界未能有更多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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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七年(1868),张謇欲入科举考场。因张家三代内无人取得功名的人家,即为“冷籍”,为顺利应试,经人介绍冒充如皋张氏族孙参加县、州应试,终得如愿以偿获得秀才身份。冒籍应试,时为非法之举,将面临囹圄之灾,如皋张氏一族乘机多次敲诈,并串通学官状告张謇,原本小康安逸的张家,经济与精神遭受双重的打击,幸得贵人出面调停,直至同治十二年(1873)才“改籍归宗”。
冒籍风波虽让张謇吃尽了苦头,饱尝辛酸,但也有多有裨益。第一,家庭的剧变使他变得坚强,也使他成熟,他自称此后“无时不在忧患之中”。张家负债累累,他不得不走上社会,赚钱还债。他常常勉励自己:“进德之积兮,则不在与世界腐败之人争闲气,而力求与古今上下圣贤豪杰争志气。”[2]465在后来办教育时张謇吃苦耐劳、愈挫愈勇的性格品质的底色与这段经历不无关系。第二,冒籍风波成是张謇跻身士人群体的跳板。张謇出身寒门,走出自己固有的群体融入士人群体,必然面临上层群体的排斥,冒籍风波给了他一个被上层识拔和接纳的良好契机。江苏学政彭九余、通州知州孙云锦等地方官员就对他颇为赏识。通州范世当、如皋顾锡爵、海门秦烟锄等同乡与他私交甚密,奔走出策。后期张謇在南通倾心倾力创办教育事业并取得非凡成效,离不开良师益友的悉心指点,官员同案的辅助帮衬。
冒籍风波后,他先后跟从了江宁知府孙云锦(原通州知州)、庆军统领吴长庆,开始了长达10年的幕僚生涯。1874年至1884年,他工作奔走于江宁、上海、天津,还曾在山东、汉城随军历练。张謇这个孤陋寡闻的乡村知识分子,走出了通海,开始了解自己国家、了解所处世界,面向更广阔的天地。
同治十三年(1874年),原通州知州孙云锦已调任江宁(今江苏南京),他邀张謇担任发审局一职。作为当时东南地区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江宁足以让初出茅庐的张謇拓宽眼界,及时获取重要的信息。两年里,张謇先后投考了钟山书院、惜阴书院,余暇常向知名学者们请教,如钟山书院山长李联琇、惜阴书院山长薛时雨、凤池书院山长张裕钊等,尤以张裕钊对其影响最为深远。桐城派大师张裕钊从事教育事业三十多年,对教育多有见解。他重视兴学育才,认为“天下之治在人才,而才必出于学”,真正的人才是“洞晓古今治乱得失之故,益讲求时务,无所不究切”的人。此外,他还把人才提高到兴国的高度,提出“以一人达之一邑,由一邑达之天下。”[ ]他强调“致用”之学,对西方的科学技术持赞扬态度,引导学生接触西学,吸收实学。《濂亭文集·送黎纯斋使英吉利序》中张裕钊提到,西方人不仅擅长创造,造出了航船、兵器、机械、火器等等,还对自然科学有深切的研究,这些都是西学的精华,也是中国该学习的,“夫觇国之道,柔远之方 ,必得其要 ,必得其精 ,而吾之所以应之者乃知所施”[ ]。因此,接受张裕钊的人才观和“注重现实,经世致用”的实学思想的长期熏陶,张謇实现了从学以致仕到学以致用的转变。在后期办教育时张謇身体力行地发扬恩师的思想,他“父教育母实业”的主张就承袭了张裕钊“讲求时务”的思想。文献综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