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红萝卜》中,黑孩去寻找掉进河里的红萝卜时,这样写到:“那只公鸭子跟它身边那只母鸭子交换了一下眼神,意思是说:记得吧?那次就是他,水桶撞翻柳树滚下河”[6]鸭子作为一种动物是不可能说出像人类一样的对话的,但莫言却将之赋予了童话的色彩,在小说中鸭子不仅可以对话,而且还是带有感情色彩的对话,我们在对话中读到了粗俗与冷漠,与我们印象中童话的美好格格不入,相距甚远。鸭子的对话超越了现实世界,纯净的童话色彩与粗俗的话语形成强烈的反差,极具讽刺的意,是一次想象地飞越。
莫言的小说《蛙》是一部书写乡村生育史的小说,围绕“蛙”这个小说的中心意象,引伸出了当代最具有争议性的话题:计划生育。这部小说无疑触及到了民族生育之痛,历史反省之痛。小说的结尾剧本部分有这么一段话:“剧本暂名青蛙的‘蛙’,当然也可以改为娃娃的‘娃’,当然还可以改为女娲的‘娲’”[7]由此可以揣摩莫言赋予“蛙”这个意象的三个层面。青蛙是高密东北乡的图腾,在小说中描写关于青蛙繁殖的场面尤为壮观,其象征了多子,高密东北乡的人民对青蛙的崇拜也象征了多子多福的祈愿。青蛙在成年之前是蝌蚪,蝌蚪的形状和精子相似,而成年的青蛙也和刚出生的婴儿状似,这一系列的意象都映射了人类的繁衍本能与蛙无异。
在小说第一部分中,也就是建国初期,亲手接生了千万个小生命的人物“姑姑”被村民奉为“送子娘娘”,改革开放以后,她与丈夫郝大手共同创作了几千个泥娃娃,通过城市广场的“送子娘娘”的活动送给那些渴望孩子的妇女,通过这种救赎得到心灵的解脱,也通过一种祈福希望这些泥娃娃得到重生,在这两个阶段中“姑姑”扮演的角色与“女娲”有着一种奇幻的相似。在小说中期,随着计划生育政策的到来及强制实行,姑姑作为绝对共产主义的追随者必当身先士卒,在这场没有硝烟却充斥着鲜血的生育大战中,她同样结束了两千八百多个孩子的性命。
小说中几次描写姑姑对青蛙的恐惧,特别是遇见郝大手那天晚上,这样描写到:“在姑姑被宣告退休的那天晚上,姑姑喝醉了,她摇摇晃晃地往回走,本来是想回医院宿舍的,可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片洼地里”[7] 蛙声此起彼伏,不断的向她涌来,姑姑想逃离那些蛙叫声,但蛙声追逐着她。姑姑的内心应该是无比忏悔,无比矛盾的,她无数次的审视自己扼杀那些生灵的罪行,那些蛙鸣就像那个婴儿的啼哭一样无时无刻地折磨着她,好像在讨债,在声讨她的残忍。
姑姑对蛙的恐惧其实也是一种对生殖崇拜地畏惧,她敬畏蛙这一生殖崇拜的图腾,却也不得不践行着计划生育的使命,使之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和挣扎中。在一声声的蛙鸣的哀叫中我们能体会到作者审视历史时的无奈与悲哀的怜悯之心,也正是人类的繁衍本能和社会过度发展之间所产生的巨大矛盾使人的内心变得畸形与矛盾。
3.具体的植物意象
“‘红色’作为莫言小说创作的主色调强烈地显示出一种意识暗示。红色在中国有着它独有的含义,象征着喜庆、热烈与奔放,充满着激情与活力。”[8]莫言小说中经常描写一些红色的农作物,这些农作物都被赋予红的色彩意象,表现了一种旺盛的生命力,人们从这些农作物里汲取生命的养分,完成生命的延续,所以红色更富于了这些农作物美好的寄托,有着感恩的情愫。代表性作品有《透明的红萝卜》、《红高粱家族》等。也有红色的树木意象,如《红树林》,这里的红色暗示着一种躁动、欲望和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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