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在作品中的叙事从来不流露自己的感情。在《活着》中,当作者写到有庆之死时,只是通过简短的话语说“心跳都没了。”可医生却也不以为意,唯独骂了抽血的“你真是胡闹。”但医生却又立马跑进了产房里去救县长的女人了。作者在这里并没有以大段的文章来写自己对于有庆的惋惜,小小年纪就远离了人世,也没有用大段的篇幅来咒骂这个社会的不公平,只是一句“心跳都没了”,一句“你真是胡闹”终结了有庆的生命。
“作者陈述有庆死亡的过程是零度的,没有感情的。”[3]正是作者对有庆之死的轻描淡写,更能够给人以强大的心灵震撼,让读者更加同情这个小小的少年。当他听说要给学校的校长献血时,脱下鞋子第一个跑到了医院,而当他跑到医院却被责罚不能验血时,他的焦急更是让读者心疼。回想作品中,这个懂事又勤劳的小孩就这样没能见到父母最后一面、也没能够在体育老师的帮助下成为运动员和外国人比赛跑步,就去了另一个世界,着实让人产生无限的感慨。作者并没有预兆有庆的死亡,在有庆死后也没有呈现悲伤的话语,但正是这样平静的死亡更让读者心生悲凉。在他的叙述当中,看似丝毫不掺杂情感的事物却是最有感情。
(二)叙事技巧
作为先锋小说家最常使用的“重复”手法,余华给了其足够的施展空间。“余华小说叙事不断出现重复有主题的重复、叙事的重复以及话语的重复。”[4] ,“重复在事实上是一种意念的构造,排除每个情况的特殊点,只保留这个情况与其同类的其他情况的共同点即抽象。”[5]
当然《活着》中最常见的还是 “死亡”意象的重复出现。在作品中,福贵与人生中的死亡事件频频擦肩而过,亲人和朋友接二连三地死亡。然而作者并未将这一件件接连的死亡事件叙写成惊心动魄的悲剧,也并没有引出关于死亡亦或是关于生存等新鲜而重大的主题。重复的手法使得《活着》这部作品写得“很现实”源!自`优尔~文)论(文]网[www.youerw.com,仿佛无意让作品寓言化、象征化,但却在简单的重复中自然而然表现出深长的意。作品中以一种忧郁中的欢乐神情来凝视现实人生,通过对作品中一幕幕事件的审视,展现出生活的本质。
作者在重复叙事时,加进了一些滑稽可笑的事件来消解这些死亡事件的悲剧性。福贵的爹摔死时,是因为蹲在粪坑上拉屎时掉了下来。外孙小苦根的死亡也同样具有戏剧性,吃豆子撑死了。这些死亡事件给人最大的感觉就是滑稽、荒诞,从根本上消解了死亡应有的悲哀和沉重。这些事件给福贵最大的感觉应该是悲痛,但文中,当“我”遇到年迈的正在扶犁耕田的福贵时,他的日子虽然依旧过得清贫,但他还能够唱出小调。“他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只要我想知道的,他都愿意展示。”[1] 并通过多喊了几个名字来骗老牛,这些死亡的滑稽荒诞和福贵自身所带的这份“快乐”、“幽默”大大淡化了整部作品的悲剧性。因此,福贵老人的生活在作者的眼中是既无福也无贵,更不是大灾大难的悲剧,他的生活仅仅是为了寻求“活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