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幽默讽刺
黑色幽默的一个重要特征是通过自我嘲讽来表现出一种诙谐的艺术风格。这是一种与传统幽默风格不同的幽默,是深沉、浓郁、强烈而又玩世不恭的幽默,是企图把内心无形的恐惧变成有形的人笑,把主观的东西化成客观的东西,把置身事物中的自己变成旁观的第三者的幽默,这幽默既表现了对现实生活的愤恨又表现了对现存社会的期望。[3](P51-53)在《一九八四》中,作者就大量运用了这种的手法。比如,独裁政府让所谓的“处女”去编辑色情文学,而所谓的色情文学更是自欺欺人,这些书一般只有六个情节,她们时不时把它们混在一起、掉换一下顺序,就变成了新书,可以说是是彻头彻尾的垃圾。主人公温斯顿在所谓的“真理部”工作,每天“可以遥望到三句精工刻出来的的口号:战争即和平,自由即奴役,无知即力量”。 [2](P5)在极权主义的意识形态的控制下,人们相信这句话就是真理。而在他饱受了以所谓“老大哥”为首的极权主义统治集团对他身心的折磨、摧残之后,他的表现居然是“两滴渗着杜松子酒气的眼泪滚到鼻子的两边来。但现在什么事情都摆平了,斗争已经结束。他已经战胜了自己。他爱老大哥。”[2](P284)这些可笑却又荒诞的场景,在让我们忍俊不禁的同时,又不禁对主人公的悲惨遭遇和整个社会的悲观远景有所忧虑。这不仅仅只是奥威尔写作的初衷,也是《一九八四》中运用黑色幽默手法的目的。奥威尔描绘这些滑稽的场景的目的,与其说是他试图让读者从中获得乐趣,不如说是他想让读者认真地去思考。我们在嘲笑他们的同时,一股寒意油然而生,这是一个可怕的社会,这是一种可怕的生活。而黑色幽默的运用,增强了讽刺的艺术效果,给人以深刻的印象,使这本书具有了一种特殊的美感。
(三) 反英雄
“反英雄”和传统小说中的塑造的人物有很大差别,他们有的狂妄自大,有的天真幼稚,还有的卑鄙无耻。人物的精神世界一般是分裂的,他们既不同于神话作品所塑造的拥有异于常人的智力与体力的人物,也不同于现实主义作品所塑造的具有特殊敏感性的人物,他们是带有悲剧和喜剧双重色彩的“反英雄”。“反英雄”通常是一些有乖张行为、古怪思想的小人物。传统文学作品所塑造的性格一致、形象高大、信念坚定、坚持不懈和才干非凡的英雄形象被这些言行可笑、卑下的“反英雄”所取代。具有讽刺意的是,现实社会恰恰是由这样一群荒诞不经的“反英雄”所构成的。主人公一开始是一个还保留着良知的“人类精神的捍卫者”,追求个人的幸福和自由。但到小说结尾,他却和其他被洗脑的民众一样,变成了“老大哥”的忠实信徒。通过这极具讽刺性的转变,作者充分显示了极权主义独裁统治的恐怖。小说最后,温斯顿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与恋人,向极权主义低头,失去了追求个人幸福和自由的权利。虽然他并不值得我们学习与效仿,但他也没到被人唾弃的程度。这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形象,作家给我们展示的就是一个落魄的“反英雄”形象。
二、悖论式语言
语言是叙事的基础和载体,奥威尔对悖论式语言的应用也非常具有艺术性。悖论式语言是将不合情理、突破常规和伦理的事物描述为合情合理的事物,以达到揭示事物本质的讽刺效果,通常表现为颠倒是非黑白的语言。悖论式语言的出处、悖论式语言的规则和悖论式语言的内容从不同角度折射出政治独裁的疯狂,以及人权、自由、平等缺失这种混乱无序、满目疮痍的社会现状。语言与政治权力之间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语言可以作用于人的头脑,控制人的思想,同时也是人权、自由、平等程度的证明,所以语言实质是政治权利的代表。[4](P143-144)罗兰·巴特也有同样的观点,他认为权力之所以能够无处不在并延存至今,是因为权力是一种超社会有机体的寄生物,它是和整个人类的历史紧密联系在一起。在人类源远流长的历史当中,权力寄寓于其中的东西就是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