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对多元文化的整合吸收,使道释的玄淡之风贯穿于黄裳的词作中:文献综述
“正寄演,客飞升,翠微麓。” (《桂枝香·延平阁闲望》)
“金鼎丹成去也,晋朝高客。……希夷志远,洞天踪。” (《迹桂枝香》)
“汗漫金华寒委地。火云散尽奇峰势。” (《渔家傲·秋月》)
“谁是采真高士,幻中寻取元非幻。” (《水龙吟·方外述怀》)
“须知九鼎,金砂如圣。” (《瑶池月·烟波行》)
“当候青童相报。因待访仙人,长生微妙。” (《青门引·社日游云门》)[5]
“寄演”之“客飞升”,《演山集自序》中:“演峰,延平之北山,晋人演客寓焉。傅者以焉演客避晋,煤丹於其上,丹成穗翠而去,莫知其所自”[6]((72)。即演仙山之仙人演氏炼丹飞升之典故;“金鼎”、“丹”、“洞天”、“金华”、“金砂”、“青童”之类皆道家方技之用语,“幻”、“元”之类又取自释家之谒语。
此外,在黄裳作品中,有专门写道家炼丹的词,如下面这首《满路花·和秋风吹渭水》:
乾坤生古意,草木起秋声。移人名利境,梦中惊。便寻灵宝,凤髓与龟精。密报黄芽就,紫府门开,道情有个莺莺。
问归含楚山青。卧影水天明。松庵谁笑话,见还婴。鹤归日落,聚散两忘情。好笑人痴处,白头青冢,世间犹说醒醒。[5]
“灵宝”即道家常说的“法宝”,“凤髓”、“龟精”即是道士炼丹所用的铅与水银,“黄芽”即是道家的仙丹,“紫府”即仙家的洞府。这首词虽平淡无味的写炼丹,“好笑人痴处,白头青冢,世间犹说醒醒”,但是仙人仙府是缥缈不定的,只有红尘人世才是真实的,本质上还是儒家的出世思想,词人不过是借道家之语表达了对洒脱随性自然的生活的向往。[7](14)
“风格总是意味着通过特有标志在外部表现中显示自身的内在特性。”[8](17)黄裳作为一个受多元文化熏陶的复杂性词人,一方面以儒家温柔敦厚诗风入词,以道释两家的禅心、道心对五代花间的艳丽和矫饰的词风加以改造净化;另一方面,将道家的青词与释家的谒语凝练入词,从而使词风呈现出介乎花间之艳与柳永之俗之间的独特平淡玄清之风。
时代的多元文化相互交流融汇,使五代时候的单调艳绮之风被彻底净化。不过,黄裳这种词风改变,是以牺牲词内容的审美价值为代价的——词风变得清正雅正,内容却平淡无奇,读之无味。
(二)语言——意象的明淡来!自-优.尔,论:文+网www.youerw.com
词的风格不仅仅表现在词人内在的文化思想和审美意趣上,而且还需要用言语的形式将自己独特的风格呈现在读者面前。黄裳词风的特点可以透过由言语组成的意象表现出来。
周易云:立象以尽意,即作者用现实世界的客观事物来寄托自己的主观情思。分析整本《演山词》,发现黄裳词的意象构成主要有两类:一类是以花、月、雪等为代表的自然意象,另一类是与女子相关的意象。这两类意象整体上给人的感觉一如花间词意象——艳魅绮丽。花间词人,通过这类艳丽的意象,或表现女子思春情绪,或表现女主人公愁绪满怀,无处排遣。花间词人的感情都用在描写男女情爱上,词风自然走向艳丽矫饰。王国维说:“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人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9]黄裳处李后主之后的时代,他的词已经不像花间词人那样基于表现男女之情的审美趣味而创作,他以艳之意象抒发的是自身的情感,同时又用自身多元道释文化对意象进行娴熟组合。显然,黄裳词实已经是一种个人特质鲜明的士大夫之词了。这样,其词风格明媚中带着清新淡雅的气息是水到渠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