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捉了一大批蜻蜓,用各种电压把它们电死……没被电到的蜻蜓都对正在死去的蜻蜓漠然视之。[3]
这段话表面上是王二回忆童年用电流电死蜻蜓的故事,实际是隐去了本体的借喻,将压抑人性的社会思想比作“我”发明的电源,把处于这个社会中的各种人比作蜻蜓。“我”抓了很多蜻蜓,一一用电流电死,暗喻的是文化大时期极端荒谬的社会统治思想对人们身心的残害。旁观者对被批斗被迫害者的麻木冷漠就像没被电到的蜻蜓冷眼旁观被电击的蜻蜓。王小波用孩子残忍杀死蜻蜓的故事影射更为残忍血腥的事实,时期人们的生命轻贱如蝼蚁,摧毁一个人就像电死一只蜻蜓一样容易。
《黄金时代》描写了一个荒诞的时代,没有经历过那个时期的人以为这都是作者的想象所虚构出来的,或者是夸张放大了的,然而它们的确不是作者的凭空想象,如果一定要说《黄金时代》荒诞,那也是对荒诞现实的映射,现实的荒唐不亚于小说中的描写。《似水流年》里的临终病人大喊:“万岁!”直到院长告诉他刚才喊的那句算数,可以安心死去了,他才终于闭上了眼。人在死之前不是跟家人做最后的道别,而是要喊“万岁”表忠心,并且一定要让官方听到,这样才能让活着的家人能有安稳的日子,如果没被听到认可,连咽气都不敢。这些现在看来让人发笑的事,在时期却是头等大事,甚至可能有人因此丢了性命,这是对人性的扭曲。
《黄金时代》虽然是小说,但有明显的写实性。作者将真实的素材隐匿在跳跃的时空,行为怪诞的人物和非逻辑性的故事发展中,把真假揉和在一起,构成一个故事,用说笑的方式道出血淋淋的现实。
4.大胆的用词
王小波的小说作品中有大量的口语词汇,有些甚至是与文学的高雅性相悖的粗鄙的词汇,比如“造大粪”、“屙屎”,甚至在《似水流年》里一本正经描写大跃进时期家家户户用锅煮屎的场景,还有如今社会都不能轻易说出口的关于“两性”的话题。《黄金时代》中的主人公王二,是一个有较高文化修养的知识分子,但他经常会说脏话、粗话 ,这看似是作者刻画王二人物身份的失误,实则是故意为之的,这个时期的荒唐程度就像知识分子将生殖器官挂在嘴边一样让人无法接受。
走在寂静里,走在天上,而阴茎倒挂下来……[4]
“你走了我们给你赶牛哇?做你娘的美梦!”[2]
后来又加上这样的细节:我们两第四十次非法性交……[2]文献综述
《黄金时代》的几篇小说中主人公都叫王二,他们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大都是教授、知青之类的知识分子。一个人的谈吐,在一定程度上是身份的象征,作者给主人公设定这样的身份,却打破传统,并没有让他们充当说教者,他们非但不说文绉绉的书面语,甚至说一些粗鄙的词,但它又不同于那些博人眼球低级趣味的情色小说。在那个非性的时代里,“性”是被禁锢的词,王小波却将它借一个知识分子的嘴说了出来,还将性器官作为意象写进诗里,大胆而又真实地表达了时代对人性禁锢的不满。
王小波还在小说中创造了一系列口语和书面语结合,粗俗和高雅混合的语句,把书面语的词汇穿插到口语色彩极重的句子中,比如王二在“交代材料”里写到:“我们俩第四十次非法性交”这样将口语和书面语混合在一起,一本正经地粗俗,讽刺社会的虚伪,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执政者们其实最为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