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物的符号化
人物作为小说的第一要素,在微型小说的创作中自然也是不可缺少的,而“人物刻画”则是微型小说区别于其它精短小说如杂文小品文等的地方。在滕刚的微型小说创作中读者鲜见被细致刻画的人物,人不是写作的中心,而只是为叙述服务。他作品中的人物“具有鲜明的符号化特征与形而上的意味,作家将对人物性格塑造置换为人对生存的关注与表现,在形而上的生活的细节中显示出形而上的对于生存本相的思考。”[2]在他的作品中我们很难找到典型的独具特色的人物形象,其微型小说中的人物并非作者要着力刻画的形象,而只是具有符号化的特征,这类人物通常没有肖像描写,行动、语言描写也有限,一般没有环境描写和背景烘托,他们的存在是为了传达某种心态,呈现现代人的精神境遇。如“异乡人”系列中的“异乡人”就是作者创造出的一个怪诞型观念人物,“这类作品刻画人物不是使其性格鲜明,而是要通过人物传达生活哲理和思想观念。”[3]
异乡人,无名无姓,作为一个抽象的、功能性的人物,他的存在是为了带领读者去体悟酆城的各种怪相,并将它放大、夸张,让人们对原本熟悉的事物产生陌生感。异乡人成为一个泛化的符号,其所指意义基本丧失,异乡人只是一个象征性符号,暗示他的遭遇不仅限他自己,而是人类的共同缩影。它让读者不会觉得所有发生的事情是因为主人公的某种个性特征所导致的,作者试图用一个人物的生命遭遇来完成传达某种普遍性的现实。在酆城,异乡人想过马路,却怎么也找不到斑马线;异乡人跟着酆城人排队,却无人知道究竟在等着什么;异乡人想找工作,却因为不抽烟、不打牌、不唱歌跳舞、不玩女人,而被确认为“严重残疾”差点被送到残疾人联合会;异乡人表演跳楼为农民工讨要工资······在“异乡人”系列小说中,滕刚始终将意蕴表达、情节构建放在创作的第一位,他注重展现异乡人周围现代人更为实在直观的物质世界,而异乡人只是叙事过程中的一个“副产品”。正如邢可曾提出:“小小说人物的独特性是由其立意的独特性决定的,它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表现立意。”“人物只是个桥梁,读者通过这个桥梁到达‘柳暗花明’的目的地——立意。”[4]而异乡人就是这样的一个桥梁来,自|优;尔`论^文/网www.youerw.com ,至于他的外貌和言行举止都是被忽略的。作品以异乡人为切入点,作者将其放在一个虚构的环境中不厌其烦地描写其中的荒诞遭遇,而这个环境是经过作者夸张变现的现实世界,借异乡人之眼,反映生活的聚焦点:人们对斑马线的视而不见、五毒俱全成为新的用人标准、苛扣农民工薪资······这些都是社会生活中真实存在的问题,作者不是简单的复制再现生活中的对象和现象,而是用艺术的手法截取其中有代表性的、典型的东西,揭示人们社会生活和精神生活深层发生的过程。作者进行了辛辣的讽刺,或幽默,或调侃,或荒诞,或夸张,读者随着异乡人看到的酆城本是陌生的荒诞的,但细思极恐,每一件事又是司空见惯的生活百态,让读者感受到人生的荒诞与乖谬。也正是由于异乡人这个人物缺乏明晰性,因而更具普遍性,人物作为中介完成传达的需要。滕刚曾说过:“我的创作初衷是以‘异乡人’为视角来表达我们生活中的种种悖论以及人类生存的困境。”作者用属于自己的独特方式把握世界,对生活进行高度的概括和提纯,进而表现人类最本质最普遍的东西。透过异乡人的活动,凸显了现代人的挣扎与无奈,以及现代社会所导致的人性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