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动荡不安、矛盾激烈的社会环境下,供人文zhuyi所安享的太平盛世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人文zhuyi者们曾向往的道德理想已经变得残破不堪,取而代之的是贵族社会间的专行独裁、血腥残暴。在这种野蛮、蒙昧、血腥的时代竟然还要舍弃特有的仅存的柔情。这,是她本身的错误,也是那个时代的病。尽管她刻意去舍弃这些她所认为是装饰品般的道德、人情一类,但面对睡着后极像她父亲的邓肯,她仍是没能下得去手,女性的柔情与人的良知还是从她的心头掠过。在麦克白杀了国王而满手鲜血时,她进入房内将血抹在卫士身上,同时也抹满了自己的双手,她在提醒自己她是丈夫的帮手同时也为了抚平丈夫的不安,减轻他独自的罪恶,从一开始她就决定两人一同承担这罪恶,将罪恶当做使夫妻两人更亲密的纽带。麦克白夫人是个善解人意的爱人,却并不是个精明的帮手。她的聪明伶俐表现在对丈夫的善解人意与敏锐的洞察,而在政治方面她却并不显得那么智慧。同样出于对未知力量的迷信,她在得知女巫对麦克白的预言之后,只以为杀死邓肯,丈夫以后的称王之路便再无障碍,一切权势、地位、荣华富贵的生活便得以巩固。而麦克白却懂得以不义开始的事情,必须继续用罪恶使它巩固。相较于男人的欲望,女人的欲望显得更单纯直接。接下来麦克白对班珂等人的谋杀她一概不知,在刺杀邓肯后她根本没有再对谁动过杀心,可怜的女人这时已经被丈夫所抛弃。她所有祈求来的狠毒全部用在了刺杀邓肯这件事上,邓肯的死亡带走了她祈求来的一切,连“我不敢”从不跟在“我想要”的后面的勇气也一并被带走了,她仿佛又回到了一个正常女人,一个帮助丈夫热情招待宾客的贤惠妻子。麦克白在谋杀王上后惊慌不安到连“阿门”二字都说不出口时,她也只能劝他:“我们干这种事,不能尽往这方面想下去;这样想着会使我们发疯的。”[2](P263)不安的真的只有麦克白吗?作为妻子,她认为她有责任在丈夫慌乱的情况下冷静的给予安慰。她不断的劝丈夫去休息,而她内心的煎熬大概只有自己知晓了,这个女人善于伪装。在刺杀这件事完成之后,麦克白夫人对丈夫所做的不再是‘变相’的激励,劝说成了她做的最多的事,因为没有人会安慰她,她只能同时安慰两个人——丈夫和自己。在刚刚刺杀国王后她还能以一个镇定帮手的身份安慰不安的丈夫,文献综述当她再次回归妻子这个身份时,好像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在丈夫整日魂不守舍的情况下,终于巨大的失落与疑惑开始包裹她。“费尽了一切,结果还是一无所得,我们的目的虽然达到,却一点不感觉满足。要是用毁灭他人的手段,使自己置身在充满着疑虑的欢娱里,那么还不如那被我们所害的人,倒落得无忧无虑。”[2](P290)丈夫时时刻刻表现出的不安使得本来就在艰难伪装的她不堪重负。本以为只要一心帮助已有篡位想法的丈夫登上王位一切就顺顺当当,如今“目的”已经达到,麦克白登上了王位,然而丈夫整日的惶恐不安、丈夫的疏远、满堂臣子却只看到了虚假的笑容、再看看自己沾着血的双手,原本得到这一切后“应当享有的欢欣”却是没有的,结果还是一无所得!那是一种在战场上放弃一切、奋不顾身、冲杀在最前线、耗尽了自己最后一丝气力却仍打了败仗的失落与迷茫。富朗次•霍尔恩在布罗克豪斯的《百科报》上这样说过:“可怜的夫人直到如今完全被误解了,其实她很爱她的丈夫,而且一般有着缱绻的柔情。”[1](P249)对于海涅说的麦克白夫人乃是“一匹及其凶猛的野兽”,我更偏向于富朗次•霍尔恩的说法,毕竟这匹极其凶猛的野兽曾经也温顺过。没有那封邪恶的信件的到来,也不会直接导致这场罪恶,即使在最堕落的时刻麦克白夫人也不曾有过抱怨,对丈夫也是极尽宽慰,只是她仅有的缱绻的柔情都给了她的丈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