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寻“闲适”,获“至乐”
“古人为词,写有我之境者多,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人间词话》)从此评论中看出王国维先生最崇尚的乃是自然、朴素之美,莫与之争。[2](P5)崇尚的生活是不计较功名利禄,追求的是悠闲至乐。苏东坡饮酒的背后其实就是崇尚的自然闲适境界,淡泊名利,追求至乐。
饮酒本是为了宣泄、寻欢,而东坡是为了求得“闲适”。在寻求“闲适”方面,东坡是以陶渊明为寄托的,向往渊明的世界,故写了《和陶饮酒》二十首,其四中提到:“蠢蠕食叶虫,仰空慕高飞。一朝傅两翅,乃得粘网悲。……幸此未化间,有酒君莫违。”食叶虫向往有朝一日能够展翅高飞,却又面临着随时被网粘的悲哀可能,这只食叶虫其实就是东坡自己,想解脱,却又担心归宿,想要追逐渊明的脚步回归自然去寻求闲适,却又要考虑遇到挫折后该何去何从,所以最后东坡找到了解脱的办法,“幸此未化间,有酒君莫违”,东坡对这样的矛盾无奈一笑,想要解决这样的矛盾,追逐渊明的步伐寻求“闲适”,只能依靠酒了。苏东坡在《和陶饮酒》诗中也直接提到“云何得一适,亦有如生时。……偶得酒中趣,空杯易常持。”酒中之趣,就是能在酒中寻得闲适。《浊醪有妙理赋》中提到:“常因既醉之适,方识此心之正。”可以看出酒中之趣就是一种闲适的心境。苏东坡饮酒就是进入一种安然闲适的境界,并且他觉得在酒中可以远离世俗,享受闲适,对身心都有益,在《与程秀才三首》“牢落中得一醉之适,非小补也。”这一句中就能看出苏东坡极大地享受酒中的闲适。
东坡在酒中求得闲适,并且获得至乐。东坡自云“无是二者”,在酒中获得闲适,开阔胸襟,体会天下至乐。苏东坡认为“酣羲皇之真味,反太初之至乐”(《酒隐赋》),从酒中品味出前人的坦率真诚,才能求得酒中“至乐”。“予饮酒终日,不过五合,天下之不能饮,无在予下者。……常以谓人之至乐,莫若身无病而心无忧,我则无是二者矣。”(《书东又皋子传后》)苏东坡的“至乐”就是“身无病而心无忧”,身体健康,没有烦忧,就能获得至乐。“共谁交臂论古今,只有闲心对此君。”(《夜直秘阁呈王敏甫》)这里的“此君”是指“酒”,闲心对酒,品味人生,就能得到酒中之趣的至乐[1](P287),所以东坡在《浊醪有妙理赋》中也提到:“在醉常醒,孰是狂人之药?得意忘味,始知至道之腴。”即在醉醒中体会至道、至乐。
对于至乐,东坡认为“人生悲乐,过眼如梦幻,不足追,惟以时自娱为上策也。”(《文集》卷五)人生如白驹过隙,苏轼一生也历经富贵困顿,所以他说:“世事万端,皆不足介意。所谓自娱者,亦非世俗之乐,但心中廓然无一物,即天壤之内,山川草木虫鱼之类,皆是供吾家乐事也。”(《与子明兄一首》)苏轼知道短暂、宝贵的生命以及人生的悲和乐都会成为过眼云烟,所以要通过自娱来获得人生乐趣,东坡的自娱就是与自然万物相处获得人生乐趣,世事万端不足介意,心中廓然无一物,才能获得生命乐趣和生命的价值。因此在东坡被贬人生最沮丧的时候,东坡的诗歌少了愤怒,多的是对大自然之美的赞叹和对生活乐事的享受,以及安详平和适时取乐的心境,在《西斋》中,不但可以看到东坡与自然浑然一体,充分享受并满足于宁静,也能看出东坡在酒中寄托的对闲适与至乐的追求,原诗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