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与“教堂” 是梁鸿作品中的另一个重要意象之一,隐喻着乡村精神的失落,它们都昭示着现代乡村中国中理性的缺席以及文明的扭曲。对其解读是理解作品的关键,下面笔者将就尝试就二者的深层隐喻进行讨论。

首先,以梁庄小学历史兴衰为代表乡村教育问题,隐喻着中国乡村外围精神的涣散,教育现代化在乡村呈现出一种断裂的状态,其扭曲的外在表现形式则是集结了传统性和现代性的杂糅体,使乡村的精神、道德呈现出一种极不和谐的景观。乡村小学对梁鸿为代表的七十年代的人而言有着非常美好的回忆,现如今梁庄小学门前的坑塘已如一汪肮脏的死水而散发着恶臭,教学楼破旧不堪,门窗腐朽脱落,就连校舍也一度被承包为养猪场。光生叔的孩子秀清大学四年找不到工作最终仍跟着村里的其他青年一起外出打工,“读书无用论”越来越被乡村人认同;一番破土开荒、挣钱第一的大运作比读书能更快地、更有可能获得金钱上的回报。当那座具有精神统领意味的刻有“梁庄村全体干群兴学纪念碑”的建校纪念碑,被随意搁浅掩埋在猪槽的下方,多少已经有种宿命般的意味。学校与整个村庄文化氛围和向上精神有着之间关联。随着小学的破败,一种无形的力量从村庄的外围突破进入村庄,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失落、涣散的巨大破坏力。来*自-优=尔,论:文+网www.youerw.com

其次,教堂以及与之相关的神性隐喻着乡村内在精神的茫然,反映出现代乡村人的救赎、出路问题以及乡村人在尊严和平等上的缺失,而神性则成为他们躲避生活压力或精神匮乏的避难所。以明太爷、现任村支书为代表的反对信教派,明面上是怕老婆信教而不着家,深层原因确实因为“不想让人笑话”的一种羞耻感。村庄是一个有机的生命体,身在其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定位,一旦偏离了原有轨道,那就是对自我价值和自我形象的毁灭性打击。而以灵芝奶奶为代表的乡村信教派,并不是她们对教义和信仰有多深刻的理解,相反,他们的信仰是混沌的,他们渴望获得一种拯救别人、救赎自己的精神支撑。《神圣家族》中《圣徒德泉》中的德泉妈是为了求耶稣拯救自己的儿子,而“着迷于这种方式对自己心灵的影响,在哭泣中获得洗刷的力量”[8](P35)老德泉更是在童年极度压抑的情况下手握《圣经》出走,最终分裂成为白天吴镇拐角楼的一道阴影、夜晚吴镇的一个圣徒、一名救赎者。

梁鸿笔下有太多的死亡,从“梁庄系列”的军哥之死、小柱之死、无名之死、老委之死、义士勾国臣之死到《神圣家族》中荒诞色彩的死亡群像可以看出,这里出现了另一个具有浓厚隐喻色彩的意象——死亡,它隐喻着乡村生死观念的暂存,与死亡相关的“坟地”与“哭唱”构成且丰富了这一意象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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