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描写居住环境,《神弦歌》中《娇女诗》、《湖就姑曲》描写的空间则显得充盈许多,几位神女所处的空间也存在着其余的生命体:
“北游临河海,遥望中菰菱。芙蓉发盛华,渌水清且澄。弦歌奏声节,仿佛有馀音。蹀躞越桥上,河水东西流。上有神仙(一作仙圣),下有西流鱼。行不独自,三三两两俱。”(《娇女诗》)[9]530
“赤山湖就头,孟阳二三月,绿蔽贲荇薮。湖就赤山矾,大姑大湖东,仲姑居湖西。”(《湖就姑曲》)[10]531
《娇女诗》中娇女所处的空间有植物(菰菱、芙蓉),有动物(鱼),有声音(弦歌),有作伴的神仙,甚至连水也是“清且澄”的,居住其中的娇女在视觉、听觉上并不孤单,且直言“行不独自,三三两两俱”。植物、动物、神仙都是生命体,甚至连“清且澄”的水,也显得生机勃勃。身处这样一片生机盎然的空间,娇女与青溪小姑的体验是全然不同的。
《湖就姑曲》较之《娇女诗》,对空间的着墨较少,但仍然点明了时间(孟阳二三月)和环境(绿树遮蔽着水草丰美的湖泽)。这其中便存在着生命体——植物(水草、树)。且大姑和仲姑虽分住在湖东湖西,却仍是在同一片湖中。大姑仲姑的空间悲感,亦不如青溪小姑那般强烈。文献综述
作者为何会在《青溪小姑》中流露出如此浓烈的空间悲感呢?那是个人的空间悲感,亦是时代的空间悲感。魏晋南北朝时期,战争纷乱四起,各方势力为了自己的利益争权夺势,而无辜的百姓则遭受战火、鲜血、尸骨的拷问。人们意识到生命的短暂,今日尚能相见的家人邻里,明日或许就沦为白骨枯魂。
而带来战争的,正是同根而生的人类自身。各方利益集团为各自的欲望争权夺势,全然不顾民众的生存状态。利益集团的倾轧、杀伐背后是无辜群众的死亡。一方面,战争致使无数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战争打破了人的群居状况,无家可归的人们是离群索居、形单影只的,在缺少他人陪伴的情况下,人们容易感到空间的空旷;另一方面,战争引发了人们对社会的思考,战争是由利益集团倾轧带来的,这种“同根相煎”的行为让人感受到人性的冷漠,在这样凄惶的心态下,人们易于认为人是自私的,对他人产生不信任,在精神层面,人与人是没有交集的分散的点。这样的精神状态下,人们易于认为空间之中只有自己一人,他人参与不到自身的精神空间之中。这种由于内心的孤寂与对人性的不信任,也是空间悲感产生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