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对三宫北上途中宫女思念故国情状的记录。汪元量诗中对北上途中宫女情状的描写主要集中在组诗《醉歌》和组诗《湖州歌》中,而在这些诗中,尤其多次写到的是宫女思念故国的眼泪。比如:
宫娥抱膝船窗坐,红泪千行湿秀衣。(《湖州歌》其十六)
宫女垂头空作恶,暗抛珠泪落船头。(《湖州歌》其二十八)
六宫宫女泪涟涟,事主谁知不尽年。(《醉歌》其四)文献综述
这些宫女要么毫无安全感的抱着船窗而坐,要么伤心的垂着头,“红泪千行”、“暗抛珠泪”,“泪涟涟”,怀念着以前宫中生活,怀念着自己的故主,尤其是南宋时“平民出身的后妃数量又高于北宋……(而)选取宫女时对女孩的生理条件有严格的规定……司马光认为应该选十二三岁以下的女子……入宫女子身体要健康……[16](p8)”,她们好不容易进了宫,尽心尽力做事,期望有一天被皇帝看中,可没想到却遭遇了国破家亡,只能终日以泪洗面。又或者一些宫女哭得累了,“风雨凄凄能自遣,三三五五坐弹棋。”(《湖州歌》其十五)围在一起百无聊赖的下着棋消磨着无助的时光,还有一些宫女看似不识兴亡之事,“犹唱宣和御制词”(《湖州歌》其四十) 。汪元量寥寥几笔就活化出了宋末元初宫女北上途中无法排遣的故国之思,而另有一些宫女“不堪北行之辱,投水自尽,殉节者数百人。”[17](p50)
2。对北上后宫女悲惨命运的同情。汪元量诗中写北上后宫女命运的诗仅有两首,而且讲了同一件事:“其余宫女千余个,分嫁幽州老斫轮。”(《湖州歌》其八十二)“分配老斫轮,强颜相追随……已恨听者少,更伤知音稀……可怜薄命身,万里荣华哀。”(《亡宋宫人分嫁北匠》),即宫女们被嫁给了北地的工匠。她们本属于南宋的子民,到了大都成为亡国奴后下场却无比凄惨,由原来亲近皇上,甚至有的就快要成为皇上身边的人,变为粗鲁的工匠的妻子。这是因为元朝前期马背上奔放的“取天下了呵,各分土地,共享富贵[18]”游牧文化与中原温柔敦厚、藏富于民的儒家文化格格不入,元朝前期更迫切需要的是帮助他们征服天下的技术,正如前文写元人攻襄阳时所用的回回炮,就是元人征服的回回匠人的手笔,因此元朝前期重匠轻儒,那么元朝将这些宫女嫁给匠人便理所应当了。然而对于这些既亡了国而又二度失身的宫女来说,却是何其残忍。 何况本来都是在同一个宫中的好姐妹,如今却要各自散落天涯,而对于故国只能“寄曲宣余悲”了,无怪乎汪元量对此深有感触,作诗以纪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