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是写一个君子,我赋予主人公‘大先生’的是一种人性意义、审美意义上的君子,而不是传统道德意义的。”
16岁的梅巧懵懂倔强,为了完成学业她赌气一般嫁给了丧妻多年,年长她二十多岁的大先生。大先生性格古板,气势威严,他是师范学校的校长兼数学老师,一种典型的就是文人与新时代知识分子之感巧妙地结合在他身上。大先生出生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出生,是受过中学与西学良好教育的我国第一代现代知识分子,也是青年时代接受过“五四”启蒙思潮洗礼的现代男性学者,但是大先生并不是一个西方文化中的英伦绅士即现代“君子”,而恰恰是一个怀有浓厚的“古典情怀”的儒家君子。传统儒家思想里的君子指拥有高尚品德的文人学者,不仅品德也要有学识,从孔子开始就是中国社会一直共同追求的理想人格。为君子者要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大先生也以自己的方式来齐小家。不难想象古板传统的大先生和梅巧之间的代沟,可是大先生为了自己的小妻子学会了迁就。梅巧想读书,他就为她补习数学;梅巧生了孩子,他也没有阻拦她念书;梅巧日渐憔悴,他借女儿之手给了她一份工作,让她又“活”了过来。蒋韵崇尚优美的古典文化,她的小说里最具有古典君子色彩的人就是大先生。这样一位君子在面对妻子和自己得意门生的背叛时阴沉着脸,当他忍不住怒火给了妻子一巴掌,他的心里想必是悔恨的,一个君子不该跟女人动手的。君子能懂得成全,学会宽恕。最终他唯有和梅巧无言对望,在一个磕头里选择了放手。论文网
儒家文化在道德上,要求读书人做一个君子,大丈夫在世应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里的“大丈夫”与“君子”概念相同,都是指德行高尚、渴望试图的古代文人学者。古时候的读书人,都自觉以君子的道德标准来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未入仕途没有社会地位时,努力学习,“独善其身”,可以“修身齐家”;进入仕途有了身份地位时,则好好做官,上事朝廷下济百姓,以“治国平天下”为已任;遇到人生失意困顿、国家民族危难之时,则要求以忠贞不二、清白自守为荣。蒋韵也赋予了大先生这样忠贞不屈品格,这世界上,世事瞬息万变而总有一些东西是自始至终的坚守,比如那君子的气节和对故土深沉的爱。千百年来河东宝地流传了各种历史传说,蒋韵借柿子林一夜落果的故事讲诉了中华大地对侵略者的不屈,而生长于斯的大先生同样继承了这种节气。当日本侵略者要他做伪县长时,他坚决不从,他是这么对说客说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想必你也知道,华夏大地之睢,轩辕皇帝祭祀后土的地方!这里,就连树,也知廉耻,不敢数典忘祖,你说,我莫非还不如一棵树?”大先生又说: “这秋风楼有多高?你可知道?我告诉你,它楼高33米,11丈,人若从这楼上跳下去,想来神仙也救不活他!——今天,大不了,我从这儿朝下一跳!也学学,咱峨眉岭上那些有情有义的柿子——”
一番话慷大先生说的慷慨激昂,读者看的字字惊心。古有辛弃疾、文天祥这样的铁血文人,今有大先生遵从先人诠释君子之道。他试图用生命作代价成全自己对祖国的爱,这试图一跃也震慑了那些丑恶嘴脸的侵略者。君子不仅是要有一颗仁爱之心,更要具有高的道德准则,大先生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什么是铮铮傲骨。凡是今人,在现代化的进步里今人丢失的就是这样的君子精神,也是蒋韵所向往和怀念的古典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