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学者总是看到了安娜寻求自身的爱情,对男权社会进行反抗的一面。然而,卡列宁说的话也有可圈可点之处。“安娜在经济和文化上是依赖于男性的”[3],我们从以上的对比中就可以明显察觉出来,所以,在整个社会逼迫下,她只能做出选择。总之,安娜对男权持着既是妥协又是抗争的的态度。她从男权传统的角度,在金钱上理所当然地接受卡列宁,但从自由平等的角度,在精神上不管不顾地拒绝卡列宁。她在两者之间不停地斗争与妥协,在矛盾中构成了安娜鲜明的形象。
安娜在病床上对卡列宁说:“但是,我身上还附着另一个女人。我害怕她。……那个女人不是我。”[2](P507)她明白地告诉了卡列宁她的憎恶,但是又说那个女人不是她,这也是她无意识中的斗争。徐贵礼在论文中称,这是“在特殊情境中,原本存在于人物内心深层的潜流,便成为主潮,改变了人物的心理轨迹。”[4]说明安娜的内心是相互斗争着的。她厌恶卡列宁的虚伪,但是宗教、社会和善良都让她选择了宽恕。
正是因为她人性的矛盾,使我们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富有立体感的安娜,也只有在矛盾中,才能让安娜的形象更加引人注目,人的复杂性成就了一个个经典形象。无疑安娜是美的化身,是爱情的化身,但她始终是一个拥有人性,善恶并存的女人。
(二) 对爱情的期盼与绝望
《安娜·卡列尼娜》的译本前言中提到过安娜与渥伦斯基一见钟情的原因并不是他有怎样美好的品质,更多的是“情欲”。[5]他们的相遇,或者说相爱并不是单纯的爱情,是情欲以及虚荣感。但是在马场上她对渥伦斯基摔倒时那担心的神情,连卡列宁都说服不了自己安娜不爱渥伦斯基。文献综述
安娜向往着爱情。她在火车上用读法国小说的方式来忽视对渥伦斯基的心动,她一边用家庭观念来控制自己对爱情的欲望,一边又因渥伦斯基的追求而心动,那被“压抑的生气”似乎鲜活了过来。最终,对爱情的渴望超越了世俗的家庭观念,她挣脱了那层“蜘蛛网”。但随之而来的并不是永久幸福的爱情生活。
“千方百计使他们断绝关系,把她留在自己身边。”[2](P347)面对安娜对权威与宗教的挑战,卡列宁选择了铁血手段,来维护他的名誉。他最终拒绝了离婚的请求,不允许安娜带走儿子甚至不同意她与儿子见面。儿子是她一直以来坚持一段婚姻的理由,是寄托,她一边不想让儿子认为她是一个没有责任的母亲。她偷偷摸摸地回到家中看望儿子,嫉妒另一个鸠占鹊巢的女人。因为对儿子的爱,她不愿意改嫁渥伦斯基,于是在徘徊中消磨了所有情感。被社会抛弃后,她翻到了一张渥伦斯基的照片,于是她记起了自己现在“不幸的原因”。她只是把自己的不幸归于渥伦斯基,因为她的价值观与尊严拒绝承认自己的错误。
另外,女儿可以说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安娜爱着渥伦斯基,但是对女儿的态度却十分冷漠,她把女儿看成了她罪孽的根源,当成了破坏她幸福生活的刽子手。同样是自己的孩子,不同的态度也代表着两种思想的斗争。也许儿子是她曾经在贵族生活风流的唯一证明,与代表出轨的女儿相比,太令人回味。她的一生已经留在舞会的觥筹交错,影楼的欢声笑语中,所以她控告渥伦斯基对她的囚禁,但又恐惧曾经世界的嘲笑与排挤。爱与恨的矛盾让我们看到安娜无意识中对爱的期盼与绝望。
有部分读者不认同渥伦斯基不责任之说。安娜在某种程度的确是为了渥伦斯基失去了一切,包括了一个看似美满的家庭、被人仰望的地位和一颗少女的心,但一向被认为是负心汉的渥伦斯基,在这个过程中,一直也是处于付出的一方。从刚开始的主动攻势,在火车上的追击,打探安娜平时出入的场所,为了她放弃了官职,怀孕时为了她自杀,私奔后忍受自己的孩子冠以他人之姓,甚至为了她的社交而奔走,尽管他知道没有任何用处。一直到最后,渥伦斯基没有和索罗金娜公爵小组结婚,他参加了祖国派出的自愿军,拼搏于塞尔维亚鲜红的战场,他将他的爱与留恋全部献给了安娜,而安娜却只陷入了自己创造的孤独、嫉妒中无法自拔,只知道不断地猜测、抱怨。安娜不能与他进行精神层面的交流,也无法体谅他,这也是导致渥伦斯基疏远她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