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出,塞万提斯(Miguel de Cervantes Saavedra)与鲁迅都处在一个旧社会向新社会转型的中间过渡阶段,他们是新旧思想的“混血儿”,而他们创作出的文学形象的堂吉诃德和狂人则折射出了这样的时代特征,即新兴的社会力量刚处于萌芽阶段并且以不可阻挡的势头成长壮大,而陈旧落后的社会体制也还处于最后的辉煌阶段。可以说,在这样一个新旧社会交替的时代,作者创作出的堂吉诃德与狂人的“疯癫”意象,并不仅仅是他们表面所呈现的“疯癫”特征,更是新旧思想交锋过程中作者洞穿历史“吃人”秘密后的精神震颇。作家们用“疯子”形象传达“疯”后真言,而外表的疯狂与内在的清醒形成一种对比:疯子与常人一疯狂一正常,一癫狂一理智,一清醒一麻木,在这种强烈的对比中使人们对于自己一直所相信的历史与真理产生怀疑,不禁重新审视自已。
从时代文化背景看来,堂 兴运动和人 想的产儿,而狂 四”运动驱 喊”的斗士。在堂吉诃德看来,他所生 人心,一年不 年”,[1](上册,p75)在面对世风日下、时代衰落的困境,堂吉诃德主动承担了拯救时代的伟大使命,这位西班牙老乡绅单枪匹马,勇闯天涯,打抱不平,矢志追求“黄金时代”的到来。他说道: “天叫我生在这个铁的时代,是要我恢复金子的时代。” [1](上册,p147)而狂人在发觉封建社会“吃人”的历史后,也是主动承担了戮穿“吃人”社会的重大使命,勇敢发问“从来如此,便对吗?”,大声呼吁世人“救救孩子”。
作为新时代的先觉者,堂吉诃德与狂人不仅主动承担了时代使命,更是经受了常人无法体会的身体与精神的苦痛。在社会危机尖锐的时代,堂吉诃德与狂人敏锐的意识到了他们自身与社会的悲剧性对立,而这种先觉者的意识则常常伴随着孤独的症状。“孤独”来自于人物个 醒,即从个 ”中分 立的自觉性。堂吉诃德单 天涯, 为“扫 血搏 处挨打受骂, 没有人理解他想恢复美好世界的愿望。在《堂吉诃德》这部书的一开始,从堂吉诃德准备出发去成就骑士事业的时候,这位倒霉的骑士就不断的被嘲弄。路边客栈的老板之所以让一个形容枯槁的疯子在他的店里留宿就是为了要取笑他,要叫所有店里的客人都来取笑他。这位骑士一路上都是在不停的受伤中度过,而周围的“善良”的人们之所以对这位骑士热情纯粹就是为了得些笑料。在《堂吉诃德》的第二 妇为了捉弄堂吉 些笑料,决定不管什么要求他们都可以迁就满足他。在公爵的城堡里,公爵夫妇和他们的仆人们制定了各种方案来捉弄堂吉诃德和他的侍从,而这对可怜的主仆只能任人戏弄。这位骑士常常感到周围的敌意,“我亲 形的, 有 身的; 而且我也拿 么时候, 什么地方, 找什么 成什么模样来攻击我。” [1](下册,p118-119) 而狂人也同 独的深渊, 周 视眈眈, 戒备森严。“似 我。……一路上的人, 都是如此。”[2] (p143)堂吉诃德与狂人在敏锐的感知到时代的不合理并试图拯救这衰落的世道时,却被还未启蒙觉醒的群众敌视包围,使他们陷入一种不为世道所容的孤独的恐惧之中。而这种“孤独”的呈现包含着深刻的内蕴。一方面,这种孤独的体验来源于先觉者对于他们自身和历史传统关系的思考对照,可以说,他们并没有获得完全的独立与自由,历史传统在他们的心理印上了不可磨灭的烙印,他们始终受到历史的制约;另一方面,这种孤独的体验也会让先觉者产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绪。鲁迅谈到:“暴 民,大 君更暴”,[3](p300)在某种意义上,“看客”的存在不仅充分暴露了旧社会的畸形、病态,强烈表达了作者对不合理的旧社会的批判,而且也从侧面反映出了先觉者内心深处激烈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