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时间之动态变化
(一)季节的动态变化
在这三类里面,以时间的变化、流逝、快速的转变数量最多,有些写的是季节的更替,例如《庆宫春•残叶翻浓》:
残叶翻浓,余香栖苦,障风怨动秋声。云影摇寒,波尘销腻,翠房人去深扃。昼成凄黯,雁飞过、垂杨转青。阑干横暮,酥印痕香,玉腕谁凭? 菱花乍失娉婷。别岸围红,千艳倾城。重洗清杯,同追深夜,豆花寒落愁灯。近欢成梦,断云隔、巫山几层?偷相怜处,熏烬金篝,销瘦云英。
上阕有“画成凄黯,雁飞过、垂杨转青。”在心情凄黯之时,大雁经历了秋去春来,垂杨重新转青。而之前写的都是秋景如何如何,然而只在一瞬,便历经了秋去春来之更替,时间的变化是极速的,如同镜头的快速闪过,在这里,人的凄凉心境为底色,四季为动态之变化。仿佛弹指一挥间,便倾尽了来去。而“菱花乍失娉婷”也可看做是一种迟暮将至的变化,“别岸围红,千艳倾城”可看做花红的凋落,前前后后都有着时光的流逝和季节的更替。再看《西平乐慢•过西湖先贤堂,伤今感昔,泫然出涕》:文献综述
岸压邮亭,路欹华表,堤树旧色依依。红索新晴,翠阴寒食,天涯倦客重归。叹废绿平烟带苑,幽渚尘香荡晚,当时燕子,无言对立斜晖。追念吟风赏月,十载事,梦惹绿杨丝。 画船为市,夭妆艳水,日落云沈,人换春移。谁更与、苔根洗石,菊井招魂,漫省连车载酒,立马临花,犹认蔫红傍路枝。歌断宴阑,荣华露草,冷落山丘,到此徘徊。细雨西城,羊昙醉后花飞。
下阕有“画船为市,夭妆艳水,日落云沈,人换春移。”是对上阙中十年吟风赏月,系马游宴的情事的具体回忆,在很短的词句里又经历了当时欢乐美好的时光,然而这种时光又转瞬即逝:画船绵绵连起就好像市集一般,湖光美景,繁华如此,然而日落下云消散,人换春去。给人一种忽如其来,繁华过尽之感,这种叙述和描写依然是动态的,比如“日落云沉”、“人换春移”两词本身就包含了一日之中的变化,人事的变化,春秋岁月的变化。
又如《扫花游•送春古江春》中写雨打落春红和春日的逝去:“水园沁碧,骤夜雨飘红,竟空林岛。艳春过了。”一句之间,一场夜雨,艳春便过。吴蓓的笺释中说此三句“写骤然而来的一夜风雨,摇落花红,送将春去,有乍起乍落之势。”
这些描写季节更替、人事变化的词作往往先写往日的美好情事,然后蓦然地转换到今日“我”的独自徘徊,链接它们的纽带就是这种时空的乍变,这种变化又通常是动态的,在《庆宫春•残叶翻浓》中有大雁的飞过、垂杨的衰败又变绿;在《西平乐慢•过西湖先贤堂,伤今感昔,泫然出涕》中有花船为市、日落云沉;在《扫花游•送春古江春》中有夜雨落花、夜空林岛的动态之景,所以说梦窗词的独特性就在于时空的转变加动态描写。
(二)夜晚的动态变化
有些时候,这种动态的乍来乍去的变化表现为一夜之间时间的更替,这些又往往是节日之作。在《应长天•吴门元夕》中,写的就是这种一夜之间时间的迅速转变,全词如下:
丽花斗靥,清麝溅尘,春声遍满芳陌。竟路障空云幕,冰壶浸霞色。芙蓉镜,词赋客。竞绣笔、醉嫌天窄。素娥下,小驻轻镳,眼乱红碧。 前事顿非昔,故苑年光,浑与世相隔。向暮巷空人绝,残灯耿尘壁。凌波恨,帘户寂。听怨写、堕梅哀笛。伫立久,雨暗河桥,谯漏疏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