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相关书籍著作方面,包括当代文学中“性”叙事研究的论著和新历史小说某一具体作品中的“性”叙事研究的论文里,“性”叙事研究的角度更多样,有的著作从审美意义出发、有的著作从作品的叙事视角出发,有的则从作家的叙事方式出发对“性”叙事展开研究,研究内容上也相对深刻全面。
本文借鉴了文学“性”叙事研究的相关书籍的研究方法,采用“历史化”和“文本细读”的研究方法,部分章节的“性”叙事研究以弗洛伊德的“压抑/解放”二元对立模式和力比多一定条件下会升华的性学理论做理论支撑,研究新历史小说以 “性”叙事反观人的欲望和人的精神向度以及精神困境;探究新历史小说“欲望”视角对历史重新讲述的意义等。
一、“欲望法则”对“阶级论”的解构
(一)以“性”叙事消解简单的阶级二元对立论
在历史小说如《红旗谱》、《林海雪原》以及样板戏《白毛女》的“”叙事中,饥荒、难民、地主老财、党军队等元素被编制成一个阶级反抗另一个阶级的正义斗争,故事里的无产者的联合和抗争代表着历史进步的方向,阶级斗争为历史洪流中的主流。而在八十年中期以后出现的新历史小说中,作家们抽空了本应发生作用的“阶级斗争学说”,消解了“”尽头的“必然”、“乌托邦”,而代之以“欲望”、“性”。
在苏童的《罂粟之家》中,城里来的妓女翠花花被刘老信带回枫杨树村,把她当做寿礼送给刘老太爷,刘老太爷死后,刘老信的哥哥刘老侠又娶了翠花花,并在前妻猫眼女人在澡缸里溺死之前,翠花花和刘老侠的白痴儿子演义就出世了。就家庭伦理的关系来看,刘老侠、刘老信与刘老太爷是父子关系,刘老侠和刘老信又是亲兄弟的关系,至此,两代父子三人共用一女,刘老侠又与其私通生子,作者用“性”叙事打破了父子、兄弟之间的血缘伦理关系。
由于刘老侠“血性极旺而乱,血乱没有好子孙”,于是他默许了妻子翠花花长工陈茂之间的奸情,让翠花花生下了刘沉草,对其悉心栽培养育,欲将其培养成地主阶级的继承人。
作者由人最原始的本能欲望和罪恶欲望——性欲着手,以翠花花为纽结将刘老侠和陈茂以及二人背后代表的两个对立阶级紧密联系在一起。这一叙事方式,打破了历史小说中地主阶级与无产阶级发生关系是从地主阶级对无产阶级的压迫开始,从其对农民生产工具和物质资源的掠夺导致两者间关系恶化,从而引发无产阶级的反抗和斗争这一单一的叙事模式。从阶级关系的角度来看,刘老侠的身份是地主,属于地主阶级,而长工陈茂属于工农无产阶级。无论是身处地主阶级的刘老侠还是身处无产阶级的陈茂,在社会关系和等级关系分明的表面下,相同的是二人对性极度强烈的欲望,人最原始的本能欲望和罪恶欲望——性欲使得两个身处不同阶级的人对同一性资源的共享,二人深处于欲望追逐、血缘伦理混乱这一复杂的关系网中,生命本能超越了社会关系和阶级对立,由此,作者通过小说中的“性”叙事完成了对简单的阶级对立关系的消解。文献综述
(二)用“性”叙事阐述动因
叙事的动因是被压迫阶级奋起反抗阶级斗争意识,它是“先进斗争”取代“落后阶级”的斗争,代表了人类先进文明的前进方向,其尽头是必然性。而“新历史小说剥蚀了经典历史叙事对客观必然性历史图景的神话式描述,强化了为经典历史叙事所遮盖的人性深层的情绪、感觉和意欲等非理性因素,以此来诠释人的行为动机与内驱力。” 由此,客观化的历史进程被虚拟化、置换为主观的欲望化追逐,真正驱动人们的原动因是私利和个人欲望。